改革

“说是帮忙,其实对县尉大人也是好事,我们需要县尉大人手底下的几十个捕快的身份。”鲁深微笑道。

杜浩然眉头微微一皱:“说详细点。”

“是这样的,我们去对付那伙草寇,将其首恶之人打杀便可,总不能将那三五十号人悉数杀绝,再者,那些匪寇拖家带伙得有百余人,那些老弱妇孺,我们不可能一并杀死,但若放任他们不管,没有生计的他们,可能又会落草为寇,所以我希望能为那些青壮谋一个捕快的身份,这样他们只要能够吃饱饭养活家人,我们不仅剿灭了匪寇,于县尉大人,也是功德一件。”

“我怎么确定你们和那些匪寇不是一伙的?”杜浩然忽然冷冷地道。

鲁深没有多说,只是盯着杜浩然的眼睛,淡淡地来了一句:“若非迫不得已,谁愿落草为寇?”

杜浩然深吸一口气:“既如此,你们确定能独自对付那伙草寇,不需要我的人出手帮忙?”

鲁深说道:“虽然此话有些自大嫌疑,但我还是要说,对付那伙草寇,我等五人足矣,多了反而会帮倒忙,当然,我们还有一个要求,那伙草寇所有的积蓄金银,我等五人要拿走作为酬劳。”

“这才是你们的真实目的吧!”杜浩然嘴角抽搐一下。

“县尉大人认为是的话,那就是了。”鲁深依旧微笑。

“成交”。

回去的路上,五人神色轻松,正聊着刚刚的话题。

“选择这位县尉大人果然是对的,要是换成县令周山,估计今天的事难成。”袁真有些感慨道。

“何止是难成,说不定我们几个都得搭进去,那县令明显与那伙匪寇有牵连,到时候我们,呵呵。”林山冷笑道。

“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们就休想拿走一分银子了,估计都得进县令大人自己的腰包,而且到时候人员的安置也是大问题,县尉杜浩然,倒是没有愧对他的名字,称得上一个为民谋利的人。”楚玄默若有所思。

“如果我们请杜浩然派人出手帮忙的话,收编工作可能会更轻松。”姚天开口道。

“周山能够压制杜浩然这么多年,你不会真的以为杜浩然手底下的都是他自己的人吧?”林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哦哦”,姚天倒也没彻底被书读坏脑子,一点就通。

“按照消息,那位宋大当家的,似乎是一位七品高手,到时候我们还得小心。”鲁深提醒大家。

“所以我们还得靠青天酒楼周掌柜的帮忙”,楚玄默笑眯眯地道。闻言,鲁深,林山等人也相视一笑,这小子又要坑人了。

————

与此同时,大楚皇宫内,楚建安看着手里的一份谍报,眼眸深处,寒光闪烁。

谍报显示,十天前,淮南道一个名叫宋邦的人,被提拔为当地的一位亭长,而被提拔的理由更是荒唐,宋邦的好友李树下犯下死罪,按律当斩,宋邦近在行刑当天劫法场,当场斩杀护卫兵十余人,砍死砍伤围观百姓数十人,救走了李树下,当地官府非但没有继续追剿,反而赦免李树下死罪,再将宋邦从白身提拔为亭长。

估计撰写谍报的人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这份谍报竟然能入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的法眼。

楚建安收起了手中的谍报,眼睛看向了书房内自己的亲兄长的画像,他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如此荒唐的情况,因为就在十年前,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场景,自己的这位好兄长,同样破格提拔了这样一个江湖人,而如果自己没记错,这个人现在就在淮南道任职,似乎宋邦被破格提拔,就是此人开的口。

也正是十年前的这个事件,让楚建安下定决心要篡位,一国之君的位置交到这样一个人手上,楚建安真的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亡国之奴,丧家之犬。

“十年,再给我十年时间,等我整顿完庙堂,到时候我倒要看看,在我大楚律法之下,你们的江湖义气还能剩几斤几两?”楚建安脸色冰冷,喃喃自语。

第二天,又一道震动庙堂的圣旨降临,朝廷左威卫,右威卫四十万大军展开改革,其改革手段与御林军改革基本一致,但放宽了些许要求,例如历代将种子孙,豪阀子弟不再被强制裁撤,但增加了年末考核一项,考核不合格者,不但被开除军籍,所在家族都要被问责,而平民出身的士兵则无此限制,再比如其中的军制改革,裁撤大量的军中官职,由下到上只设伍长,什长,校尉,将军等职,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弹性机制,例如辅兵的职位,战时的特殊任命等。

总的来说,这是一场甚至动摇了左右威卫大军根本的刮骨疗毒。

所以命令一出,朝野震动,京冀地区许多家族带头抵制,这道圣旨已经不只是改革了,更是赤裸裸的在削弱各大家族的势力,单就其中裁撤军职一项,就不知触动了多少家族的利益,没了这些位卑权重的官职,还怎么给家族捞油水?

第三天,太和殿上。

文武百官齐聚,但再没有往日的谈笑风生,所有人一个个面色凝重,唯有中书令白云山,首辅管平,尚书令陆萧等人神色淡然。

但陆萧眼眸深处,却有一丝丝的激动之色。

陛下两次改革,明摆着是要削弱各大家族的势力,陆家作为大楚王朝目前明面上除了皇室楚家之外的第一家族,自然受到了更多“额外照顾”,但这都没关系,只要这一次,众臣能联合起来逼得陛下收回圣旨,那陛下,包括楚家在内在帝国的威望就将一落千丈。

而到时候大家对此次“天和改革”中力挽狂澜的陆家,自然会再度刮目相看。至于此举会引来的皇上的极度不满,他陆萧还真不怎么在意,堂堂帝国第二大家族,真的是你一个刚刚上任不满一年的皇帝能随意拿捏的吗?

中书令白云山对陆萧眼底的激动视而不见,只是保持着自己那万年不变的淡然神色,首辅管平依旧是那幅昏昏欲睡的样子,这个万事不上心,唯好美人与美酒的老家伙,每次上朝都打瞌睡,只不过皇上对此从来不管,由着这老家伙去了。

户部尚书南宫山,手捧玉笏,一脸的慷慨激昂,跃跃欲试,自从这位皇帝上位,自己就很少再拿到以前那些好处了,倒不是皇帝陛下有多关心“廉政”一事,只不过是那些给自己好处的家伙,一个个生怕当出头鸟,引来皇帝陛下的注意罢了,故而这半年以来,油水少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足足让自己清痩了好几斤,昨夜自己连夜撰写“批改革十二策”,熬得双眼发黑,今日必定要让这位“新帝”见识见识,也让那些见风使舵的家伙明白,哪怕改朝换代,自己依然是那个稳如泰山的户部尚书。

此外,还有那些脸色沉重,刚够上朝资格的“芝麻小官”,深怕这回神仙打架会殃及他们这些无辜小鬼。

与南宫山一样跃跃欲试的文渊阁大学士靳忠,不过前者为利,后者为名,目的不同而已。

以及赞同陛下改革,但认为手段过于激进的兵部尚书许渊,正在考虑如何斟酌言辞,才好两不得罪。

还有那些神色冰冷,被此次改革直接触动到核心利益的武将们。

朝堂之上,真真一副众生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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