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案申请在一天后通过了，支队全员振奋，凌准更是摩拳擦掌要大干一番的架势。
陶辕和方析从交管局取回了江昀送事故现场的证物，陶辕也特意带了人到事故现场又扫了一遍，交管局搜证挺细致，基本没有遗漏什么。
方析从车子的残骸里拿回了中控系统的残骸，并且感叹了一把豪车就是豪车，配置的都是高级货，中控系统电脑还能完好无损，简直就是黑匣子。
“当天车子的行驶路线是从江海集团向南经过高架，江昀送平时不开车，但是行驶过程中他并没有使用导航，也就是说他非常熟悉这趟路程。”凌准看着方析投在大屏上的行车路线图。
支队会议室里大伙站的站、坐的坐，说是案情分析会更像是集中讨论，不只方析，陶辕、贺理、闻歆都来了支队。
根据贺理出的尸检报告，江昀送确实是死因是车辆爆炸导致伤亡，排除了外力或是射击伤害，并且没有中毒或是病发的症状。
凌准不解，“没有外伤，也没中毒，他这车怎么能开出高架呢？……问题不在人，那就在车了。”凌准说着，看向陶辕问道，“交管那边有没有说车子什么情况？”
陶辕摇了摇头，“查过了，没有发现人为破坏的痕迹。我把证据都带回来了，也仔细查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不过那车不是爆炸了么，也不排除痕迹被掩盖的可能性。”
简行听了一轮大家的叙述，抱着肩坐在一旁思考着，说道，“江昀送去见的是一个认识的人，地点也一定是他熟悉的。……司机说，那辆车是备用车，这样的备用车有四辆，换而言之车子是随机的。”
“其他几辆车检查过吗？”凌准问陶辕。
陶辕点头道，“查过了。车子保养的都挺好，没有发现被人动过手脚。……那几辆车全是进口车还都是顶配，控制系统的安全系数很高，基本上就算江昀送不会开车，那车也能自动驾驶把他送到目的地。”
简行不禁感叹，陶组长真是心细呢。
“没错没错。”一说到系统，方析就来劲，“江昀送的几辆车用的都是美国一家叫做Tiergarten（蒂尔加滕）公司的汽车控制系统，这家公司的系统是世界顶级的，不少国家首脑的配车用的都是他们公司的系统。……雷达、传感器、主控电脑都是顶级配置，而且他们公司还有自己的卫星，所以定位系统的数据传导是加密的，不可能篡改，我手上的这些数据还是用了江昀送的客户密码才下载下来的呢。”
说到这个名字，王峥和陶辕也都频频点头，他俩一个喜欢车，一个对所有高科技都如数家珍。
陶辕感叹道，“要不我们从交管局拿回那主控电脑的时候，方析说人那是‘黑匣子’呢。车都爆炸了，人那主控电脑毫发无损。”
简行也听说过这家公司，这套控制系统可以算得上是奢侈品了，普通人肯定不会买，分分钟比车还贵，有钱人嘛当然什么都要最好的，江昀送也算得上是有钱又有地位的人，会给自己的配车用这个系统也属合理。
“既然有这么安全的控制系统，江昀送怎么还冲出高架了呢？”闻歆茫然发问。
作为一个对车不感兴趣的小女生，她实在想不通，这群男的说的那么兴奋的，所谓世界顶级的控制系统，怎么就没控制住这车呢？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闻歆的身上，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焦点，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看大家，怯怯的问，“我…说错了吗？”
陶辕缓缓的竖起了大拇指，“小闻法医，精辟啊。”
闻歆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就此闭嘴的点了点头，“好说，好说。”
简行和凌准的视线不经意的交汇到一起，在浅笑中又不约而同的移开。
闻歆的话给了方析一些启发，他把投屏的卫星图放大了数倍，当晚江昀送的行驶路线一直保持的很平稳，但是就在他处于事故发生地点的一公里范围内，他的车行明显波动很明显。
“凌队长，你们看这里。”方析把那个范围内的行车线又方大了许多倍，原本细微的扭曲，被放大后呈现出了蛇形的波动，“在这段距离里，江昀送的车子明显在打晃，他总不会在高架上漂移吧。”
凌准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条红色的蛇形波动，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打晃”，凌准回忆着调查报告里江昀送发生事故前的时间线。
他开车从江海大厦出来，一路往南直奔目的地，他带着枪，说明他是要去找什么人拼命，这一路上他没有在任何地方停留，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联系，除了……
凌准蓦地的一怔，脱口而出，“电话。”
他转身翻找着卷宗，大伙还没回过神，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林哲愣愣的问，“什么电话？头儿，你找什么？”
简行适时的站起了身，解释道，“江昀送整个路程中没有做任何停留，这段蛇形的行驶过程是在他发生事故之前的几分钟内，而这个时间里，他接了一个电话。……一个骚扰电话。”
凌准找到了那个记录，一个看到开头就知道是骚扰电话的号码，一般人要么不接，接也是三两句就挂断了，而江昀送在他带着枪要跟人对峙的路程中接了这样一电话，并且保持了将近五分钟的通话时间。
“这个号码查过吗？”凌准问在坐的人。
大家互相看看彼此，谁都没把这个号码当一回事，所以根本没人查。
“去查！”凌准大声命令道。
“是。”林哲急忙接过号码，跑出了会议室。
简行看了一眼凌准，指向屏幕上的行车路线，说道，“江昀送当天让司机引开监视他的警员，然后独自开车离开江海大厦，并且随身携带了□□，他的目的很明确，他是去跟杀死韩清的凶手摊牌。……在这样的路程中，他不可能去接一个一看就知道是骚扰电话的号码，而且还通了那么长时间的话，并且在挂断电话后就发生了事故，这个电话一定是凶手打来的。”
凌准的想法和简行一样，“江昀送暗地里找了那么多有名的刑辩律师来帮韩清，目的就是要帮他减轻刑责。韩清是为他顶罪才来自首的，这也已经不是秘密了，所以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江昀送要给韩清报仇也是顺理成章的。……韩清从医院逃走，应该就是受到了凶手的胁迫，虽然原因尚不明确，但韩清绝对不会是自己要逃跑的，这和他自首的目的完全矛盾。”
“那凶手为什么要杀韩清呢？”
一名警员发出了提问，而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着凌准。
“是啊，为什么？”方析也跟着问道，从而收获了凌准的一剂冷眼。
“韩清自首会对凶手造成什么威胁吗？但这不可能啊，谁会因为别人自首而受到威胁啊？”王峥实在是想不通。
会议室里陷入了寂静，
简行却不这么认为。“从凶手在韩清的颅腔内留下的玩具和钥匙这一点来判断，他有享乐型罪犯的特征，而这一类型的罪犯通常是不因目的而杀人的。所以韩清的被杀，和他自首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是，凶手也确实利用了韩清的死，达到了另一个目的。”
凌准微微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们在江昀送的办公室搜查出了一张脑组织切片，法医室已经确认切片是属于韩清的。凶手把这张切片寄给江昀送，明显就是在挑衅，而江昀送也正如他预期的那样去找他摊牌，随后就发生了事故。”
“既享受了杀人的乐趣，又达到了目的，这个凶手不仅残忍而且非常狡猾。”简行非常确定，这样熟练的手法，每一步计算的都非常精确。
王峥皱着眉说道，“凶手其实真正想杀的是江昀送，而韩清只是诱饵？……可是相对于江昀送的死，这凶手在韩清身上费的功夫更多啊。”
“韩清并不一定是诱饵，凶手只是在杀了他之后，又利用了他。……而江昀送，除非我们能拿出实证，否则他的死就会被归于交通事故，这样一来就不会牵扯到其他人，警方也不会再深入调查，目的就达到了。”
简行说的隐晦，因为这只是他的猜测，完全没有证据的猜测。
凌准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江昀送的死是有原因的，不仅仅是因为凶手喜欢杀人，美院案、苗圃案也许只是凶手为了享受杀人的乐趣而为之，但江昀送的被杀却不是。
贺理默默的听了很久，通常情况下这样的会议上，他只会发表属于他职业范畴的讲话，但此刻他听着简行和凌准的分析，以及来自方析和陶辕他们的证据描述，在他的脑中凶手的轮廓似乎逐渐清晰了起来。
最先察觉案件属于连环杀人案件的人是贺理，但是他也曾经一度怀疑自己的判断，因为太多的不合理因数裹挟其中，让人不得不去怀疑那些可能性都只是主观的感觉，而非真实。
正如简行所说的那样，这个凶手不仅残忍，而且狡猾，更可怕是他还在不停的转换手法，取悦自己，迷惑对手。
看着屏幕上江昀送最后的行车路线，那条蛇形的红线，贺理几乎可以想象的出来当时江昀送用尽全力和控制系统角逐的情景。
贺理开始好奇，是什么样的通话内容能让一个人，拼命扭转方向盘试图脱离安全系统冲出高架呢？忽然间，贺理有了另一种想法，他疑惑的皱起眉头，缓缓发问，“被害人到底是要挣脱控制系统冲出高架，还是要阻止控制系统让车子冲出高架呢？”
大家的目光陡然集中到了贺理身上，而简行和凌准则如触电般的看向了屏幕上的行驶路线图。
没有外伤，没有中毒。对于一个拿着枪去找人摊牌的人，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理由支撑，他不可能自己选择车毁人亡的死法。
“谁能控制这车啊？”方析不敢相信。
号称世界安全系统最高的汽车控制系统，谁能不留痕迹的让它改变路线，连蒂尔加滕公司都没有发现，如果是真的，方析忽然很想认识一下这个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