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皇甫鏖兵败张梁 李睿水计淹黄巾

却说李睿在军帐内,严词拒绝了皇甫嵩加入官军的提议。

一旁的傅燮闻言色变,当场怒斥道:“大胆刁民!竟敢出言不逊,诽谤朝廷,来人呐,给我绑了!”

皇甫嵩抬手挥退了正要上前的军士,对着李睿道:“罢了,既不愿从军,你且去吧,待贼乱已灭,天下太平,你有意入仕,便来洛阳府上找我,本将军定会为你安排个一官半职,以犒劳你讨贼有功。”

李睿闻言拱手作揖道:“草民李睿,谢过大将军,若无他事,草民告退。”

皇甫嵩挥了挥手,示意李睿自便。

李睿离开后,傅燮神色严峻地进谏道:“将军,此娃儿天赋异禀,小小年纪,用兵如神,将来若同贼子一般误入歧途,则祸乱更甚张家兄弟,朝廷怕是讨不了好,何不趁现在斩草除根!”

皇甫嵩摇头道:“南容老弟好痴话,我等乃朝廷命官,理因除贼卫民,怎可因一句戏言,而杀害讨贼有功之人,何况还是个十多岁的孩童。娃儿所言是否诽谤,你我皆心知肚明,又何必为难于他,且随他去吧。将来若此子态度有变,我等亦算是为朝廷,物色了一位天下奇才,岂非美事一桩?”

傅燮闻言释然道:“将军言之有理,下官受教。”

李睿离开军帐后,吓得打了个哆嗦,暗忖以后万不可胡言乱语了,方才祸从口出,差点送了自己脑袋,这众兄弟可都还指望着他呢!

广宗城外,皇甫嵩与张梁的交战还在继续。

依皇甫嵩之谋,官军的攻势异常疲软,每次都被张梁部轻松击退,如此反复十多日后,贼子们皆感新来的官军战力不过如此,尚不如之前的董卓,暗忖这朝廷将领,真是一个不如一个,渐渐地便有了轻敌之心,防守之时,不再全力以赴。

傍晚,皇甫嵩召集众军官军议。

席间,皇甫嵩道:“兵法有云,强而示之弱,我等佯败多日,贼子已然松懈,破敌就在今夜,传令全军厉兵秣马,子时随我全力突击,大破贼子营寨!”

众人:“谨遵将军军令!”

夜间,张梁正在寨内巡视,他的副将说道:“将军,你且去歇息便是,官军战力萎靡,破不得将军奇阵,众兄弟已连败官军十日,绝对万无一失。待官军士气殚尽,撤退之时,将军再率我等一同杀出,定能斩皇甫嵩于马下!”

张梁一想也是道理,自己且去休息,十多日来官军连战连败,谅他们也进不得这寨门半步,待官军败退之时,他再指挥众人掩杀不迟。

午夜,皇甫嵩一声令下,四万大军气势如虹,却不动声色地杀向贼子营寨。贼子本以为和往常一样,随意反击几轮,官军就会仓惶败退。

谁知今时不同往日,刚一接战,官军们一反常态,个个不畏生死,势如猛虎般扑了上来,营寨外忽然间杀声震天!

张梁被吓得从梦中惊醒,待他慌忙出得帐来,发现寨门已在顷刻间被攻破,大量的官军涌了进来,无奈他只得匆忙组织黄巾军进行防守。

黄巾贼战斗素养本就远不如官兵,如今失了营寨为依托,很快便陷入了劣势。

但张梁这数万贼子却也了得,与游荡在各地,掠劫百姓的散兵游勇不同,对张角兄弟的信仰,已是达到了疯狂的地步,纵然黄巾军因战斗素养问题,损失惨重,但这群太平教徒,依然前赴后继,拼死抵抗,整个营寨内官贼发生了大混战。

激烈地战斗一直持续到第二日下午,张梁部四万多黄巾众被官军斩杀大半,官军也损失了数千人,营寨内外可谓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营寨外围。

开始拔寨后,皇甫嵩亲自率领一万人严阵以待,随时准备迎战来自广宗城内的援军。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与张梁部的大战一直持续到第二日上午,广宗城内始终没有任何动静,这怪异的战局让他浓眉微蹙,百思不得其解。

见寨内贼子已支撑不了多久,纵然城内援军出击,也已无力回天,皇甫嵩亲率一万中军杀入营寨,意图尽快消灭张梁部。

此刻营寨之内,张梁率领着数千亲卫已被官军重重包围,虽然太平教徒们个个奋不顾身,但在实力与装备,均远不如官军的情况下,结果只能是一批一批地倒在了官军的弩箭与利刃之下。

皇甫嵩见贼子势穷,对着阵内张梁大呼道:“贼子张梁,尔等已被我大军包围,断无生路,如愿抛戈乞降,本将军留你全尸!”

阵内,张梁亲自斩杀一名官兵后,大义凌然道:“朝廷不仁,以苍生为刍狗!尔等身为朝廷命官,本当谏诤唯心,仗义直言,明君之过,造福社稷。今不见复兴之言,却在此地助纣为虐,残害百姓。我太平教众替天行道,为民请命,虽死而已,有何惧哉!尔等奸佞之臣,有何面目在此大言炎炎!”

皇甫嵩冷哼道:“哼!好一个为民请命!尔等黄巾游散之徒,于各地大肆劫掠百姓,残杀无辜,罪恶深重,天地不容!竟敢在本将面前以仁义自居,真乃不知羞耻也!既不愿降,多言无益,可与本将决生死!”

张梁闻言当即语塞,太平教初心确如其所说,乃是为了反抗暴政,然而奈不住林子多了,什么鸟都有,许多利欲熏心之徒,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在各地打着太平教名号涂炭生灵,这些事他也有所耳闻,可惜自己力所不及,也只能徒叹奈何。今被皇甫嵩一番露骨之言,直击灵魂,痛彻心扉,脸上尽是羞愧之色。

皇甫嵩见攻心之术奏效,张梁意志动摇,知时机已到,下令自己帐下最精锐的亲卫部队发动强袭。

一番烈斗之下,张梁最终寡不敌众,战死在大营之中。张梁一死,剩余黄巾贼的意志终于奔溃,放弃抵抗开始四散而逃。

皇甫嵩没有下令追击,广宗城的异常让他不敢妄动,重新整军后,官兵大部队来到城门前列阵,准备乘势一举拿下广宗城。

这时官军探子忽然来报:“启禀将军,我等发现广宗城北门大开,贼子已然弃城而逃!”

皇甫嵩闻讯眼内闪过诧异,暗忖这张角对城外的弟弟见死不救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弃城而逃?

要知张角在城内仍有贼军数万,纵然张梁败亡,广宗城坚,只要固守,对官军来说依然是块硬骨头。

虽然皇甫嵩百思不得其解,但贼子溃逃,追击一事却是刻不容缓。

于是他对身旁的傅燮道:“闻张角之弟张宝,在下曲阳聚拢了十万贼子,今广宗贼子,尚有四万之众,如其北上投靠张宝,于我军平乱不利,南容老弟可留五千人进入广宗城探查情况,老夫亲自率军往北,追击溃逃的贼子!”

傅燮抱拳一拜:“得令!”

皇甫嵩追至广宗城北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他发现大量的贼子涌在道上前进不得,于马上眺望之后,才发现远方有一座营寨拦在了贼子逃亡的必经之路上。

此处并非康庄大道,黄巾贼子纵有数万,却施展不开,李睿的数百义军依寨固守,长枪乱箭之下贼子竟是寸步不能往前,全部涌在了道路上排起了长龙。

皇甫嵩见状大悦,当即下令全军掩杀。

四五万贼子前进不得,后方朝廷大军又衔尾追杀而来,走投无路时,不知是谁率先跳下了漳水,欲渡河而去。

见状,其余贼子纷纷效仿,一发而不可收拾,顷刻之间,成千上万的贼子,争先恐后跳下河去,唯独剩下少数不会水性的旱鸭子,在岸上望“洋”兴叹。

皇甫嵩大叫不妙,令弓箭手沿岸布阵,射杀水中的贼子,但贼子人数众多,区区几百弓手,杀之不尽。

眼看最先跳河的贼子就要渡过河去,千钧一发之际,只忽漳水上游传来一阵轰鸣之声,滚滚大浪奔涌而来,瞬间就将河中的数万贼子尽数吞没……

皇甫嵩知这份手笔,定是出自那义军孩童之手,心中感慨万千,暗忖此子若有一支精锐之师,天下怕是无人能挡!

在李睿的精心布置下,数万黄巾贼葬身于漳水河中,岸上贼子也在官军的掩杀下死伤殚尽,经历了四个多月的鏖战后,朝廷和李睿的义军终于将张角兄弟的八万黄巾,全歼在了广宗城外。

贼子尽灭,本应坐镇广宗的太平教首领,大贤良师张角却不见人影,欲知其中缘由,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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