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互为算命

时之盛况,秋月以为最。

桂花香开满街,故人彼岸互现;

玉兔梳耳,月仙对镜贴花黄,共盼金秋时月。

再有两日,便是中秋!

近日心情舒缓,夏天游街戏玩。

青街两旁,芳香沁人心脾,行人互道平安;西湖两岸,花船轻舟已备,待中秋湖中赏月。家院里,祭台架设,共拜月神。

安平桥之事,未减杭州半分热闹,独**中疯乞,沿街唤儿。

道府办事亦是风行雷厉,三日便拟任新郡守,重掌杭州富庶,到任已有两日。

昨日彻夜,陆掌柜便是命人制下精致月饼,配上精美礼盒,打包得当,清晨起程,拜访新郡守去…

拜访送饼为假,实则盒中藏有千两银票,借中秋之机,想与新郡守牵线。

原楼外楼产业,莫郡守未投半分,却占两成,这才于城中始终屹立,首屈一指。可其倒台突然,陆掌柜这才急于巴结新任,舍下血本,千两为引,后有三成为顶!

一路闲逛,此地甚熟。

零碎小摊已不在,但与摊主有过一面之缘,其借中秋之景,倒卖桂花佳酿,却也比往日挣得多。

“咦,这不是李老汉摊位?”

夏天漫步,故地重游。

李老汉状态,断无法再行买卖之事,摊位被占,“妙手回春”直接改为“神机妙算”!生意不错,三两姑娘络绎不绝,问红尘姻缘。

“有意思…”

既有同道中人,怎能不上前围观一番?

尚在发育年纪,身高仅与女子平肩。前面众女围住,还真看不清里面情况,莺莺燕燕,挤过去倒也合适,至少豆腐可饱。

他刚一迈步,便又撤回。

“哎,不让进就不让进,怎能打人…”

前道所阻,体宽似墙,刚是靠前,不小心碰其衣角,便被敲了记脑壳。

“谁是不正经!我还只是个孩子!”

想罢转身,便不再理会,继续游湖。

“小兄弟,何不进来算算?”

闻其言,似从摊位中而来…

众女回首相望,皆是盯着小小夏天。

“叫我?”

他一指鼻梁,不知里头之人是如何看到自己。

“小兄弟,就是你,麻烦各位姑娘让让,先给这位小兄弟算算…”

个中悍女,倒真让出一路,留出空缺。里头褐发虚冠,端坐长者,四十好几不知天命,长胡及脖,道袍破旧,正捋胡相望,似笑非笑,与夏天对视。

“道长,是在叫小子我?”

“此处众人之中,唯你一人可称小兄弟,不是叫你是叫谁?”

夏天挠头,对这老道颇有兴趣,便侧身穿过众女,坦荡坐于桌前。

“道长,为何单单叫我?”

“与你有缘…”

“呵,有意思…咱们缘尽,告辞!”

夏天起身,便要离开——这老道看似邋遢,临近后却有丝威压,不像普通,为不惹事,还是先走为妙。

行有两步,老道而言。

“小兄弟,莫非不信贫道?贫道知前后五百年,中间五百年,共计一千五百年…”

夏天驻步,嬉笑回头。

“道长口气不小,个中道术,我也学过,那不如切磋切磋?”

“请…”

他最是见不得别人吹牛…论吹牛一道,他是第二,猪肉佬第一!

折返而回,他重坐桌前。

“小兄弟,你先还是我先?”

见小娃较真,众女更是兴趣,挤在摊前不走,靠前者贴身蹭着夏天,惹其心神不宁。

“阿弥陀佛…道长,你先请。”

他眼中古怪,不禁问道。

“小兄弟,你是佛门之人?”

“不是,高兴之下随口一说。”

“……”

“行,那便贫道先来…”

“测字,看相,还是摸骨?”

“皆是不用,只看小兄弟之形,便可断知一二…你应生于山林间,学得七窍神通,行浪人间,家中无父无母,有亲有故,虽看似年不过十,却是百年修行,可惜看不真切,不知真身为何物…”

“你!你到底是谁?”

夏天纵观一圈——女眷皆是神迷,似未听到老道之言,皆保持之前模样!

“我?山中老道而已…”

夏天不敢大意,赶紧起身后撤,欲逃出此地。

“小兄弟莫慌,我非是寻你…只是见猎心喜,你究竟何物化形?”

“呸,又是一个老不羞!”

“额…若非见你功德加身,我可没这么好说话。”

他依旧脸挂纯笑,似和蔼可亲。

“我就一十岁小孩,不信你自辨。”

入世不久,夏天便知——妖精活不长久…

“哦?小妖还想骗我?”

道人上前,夏天全身紧绷,寒毛根根竖起,纹丝不动。

非是其不愿,实在二人差距之大犹如鸿沟,若是枉动,恐立即被毙!

“哟,小兄弟,还真是奇怪…妖气浓厚,却真为人身,啧啧,奇怪,奇怪,不过你年纪虽小,懂修道一途,功德如此浑厚,是哪家弟子?”

“小子无门无派!”

“呵…甚好,你可愿拜我为师?随我修行?”

“……”

“怎么?不愿?”

道人眼睛微眯,嘴角留笑,似问似逼。

“嘿嘿嘿,道长开玩笑,我无心修行,就想安然度生而已。”

“可惜,可惜…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想收人为徒。罢了,本就不为你来。”

他道袍一挥,全场皆是恢复,女眷不知发生何事,只觉一瞬之间,两者便是换位。

道人重回摊位,握住女子一手,食指在其掌心轻抚,不似算命,倒像调情。

“呼…”

见这厮恫吓自己一番,仿若没事人,自顾调戏良家,夏天心火莫名点燃,不管其修为如何,当即不忿上前。

“道长,小子还没算过呢!”

“哈哈哈哈,小兄弟,你要给老夫算算?”

“不错!”

“那你要测字,看相,还是摸骨?”

“皆是不用!”

“哈哈哈哈,那你说说…”

他放下女子玉手,戏谑不减。

“道长自幼聪慧非凡…”

“嗯…嗯…”

“十岁学得偷看邻家老太洗澡;十五偷入女池,被打断中间一腿;二十偷入寡妇门;三十与花甲老太喜结连理…”

“小混蛋!”

开始一词还好,只是后面所说,不像话!

“三十五入宫做事,得总管喜爱…”

“找死!”

这回,他杀心未掩,可惜夏天边说边走,已是跑远,远处传音…

“四十偷出宫外,靠坑蒙拐骗度日…”

“真是个小混蛋!若非功德深厚,哼!”

他又看夏天逃窜方向

“哎,可惜,若是为我徒…”

他本可遁形追上夏天,只是不愿而已…

“道长,道长,还算命吗?”

“收摊,不算了,没了兴趣!”

说完此话,摊上众物亦是不要,扭身一隐,从众人眼前消失。

杭州衙门…

新任郡守,嫌上任府邸不祥,临居驿站,今日早早候在衙门,只因贵客到访。

他本是淮南道泸州人士(现合肥境内),姓钱,命翰,字有之,原江南道府刺史,特调杭州郡。

其正手持椟卷,细看杭州历志,忽而堂内起风,一人自风中而出,迈步向前。

郡守不慌,放卷拱手。

“可是洞霄宫仙人?”

“嗨,仙人算不得,唤我老道就行…”

再看此人,正是“神机妙算”摊前那厮。

“仙家客气,还请上座…我自寿州(安徽)带有霍山极品黄芽,请仙人品鉴。”

“贫道清贫惯了,喝不了这些,还是先带我去认尸身吧…”

“依仙人所说…来人!”

“钱郡守,何事?”

来者便是丞守,他原以为杭州郡空缺,自己有望上位,可惜关系不足,继续留当副职。

“仙人上门认尸,带我们过去吧。”

依常理,枉死者无人认领,需存放城外义庄。

幸有那夜侥幸偷生之人,认得刘中所穿,黑炭下辨其身份,这才存于衙门之内,用石灰防腐,派人前往洞霄宫山脚通报。

“仙人是自大条山而来?”

二者同行,老道在前,钱翰在后。

“非也,我这也是刚游历而归,本是回宫复命,路过此地,正巧接令,查门人一死之事。”

“此地便是存尸之处…”

丞守开门,其内文雅别致,是衙门一屋,特腾出布置,专为存刘中尸首。

“此地是衙门阁房?”

道人奇怪——一具尸体,放在如此别致房屋,有何意义?

“仙人,此地为书房改的,可还满意?”

“哈哈哈哈,真是世人多昏庸…”

他迈步而进,留郡守屋外思索其意。

“嗯,确为我门中弟子…”

他随手一点,便将刘中尸首火化,成一床黑灰。

“这…仙人,我特意定制楠木棺椁,怎么就给烧了?”

道人不言,略有深意,看其一眼,便再随风而去…

“哼,脾气古怪。”

钱翰喃喃,命人收拾屋子,并将楠木棺材一块化了,请人为刘中立坟。

“钱郡守,此人墓碑应可刻何字?”

“刚刚仙家未说,哎,就刻‘洞霄宫仙家’即可。”

未作休息,驿站差人来报。

“禀郡守,今日卯时,城中楼外楼陆掌柜前来拜会,送上一盒月饼…”

“一盒月饼而已,放那吧…”

今日早起来此恭候仙家,连朝食都未曾吃好,临近晌午,他倒真有些肚饿,便开盒取饼,见其内银票数张,不由一愣,便是会意。

“来人,随我去趟楼外楼…”

“对了,把这盒饼也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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