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你个臭小子！”
胖道人转瞬变脸，给了陆天华一记撩阴脚，直接将其踹入天池…
他赶紧慌忙上岸，生怕惹怒池中神兽。
“师祖，您这就有些不讲道理。”
此刻三者之间，倒有两人成落汤鸡模样…
“失身”倒是无所谓，他一边埋怨起胖道人做事不公，一边稍露真气，便将全身烘干，嘴上也是喋喋不休，却也不敢过于大声，只敢小声嘀咕，生怕再挨一脚——“师祖，您自己技不如人，还怪上起我来？修为差距落下的时候，弟子可还在娘胎，没准往上数三代也都还在娘胎。”
虽音响如蚊蝇，但也逃过不胖道人耳朵。
“若不是刘中那事，你小子办事不利，老子早就回剑阁了，还等在这干嘛？”
决明道人似乎怨气极大，指着陆天华鼻子。
“若是早回剑阁，老子也不至于第一个飞上去，还在排头！这么多弟子看着，想不出头都难，只希望吴句那老贼别记得我，惹来一身麻烦…”
“……”
“师尊，刚刚你不是挺威风八面的吗？”
夏天回想刚刚胖道人长虹临身，傲然御空，手指向之处，千人弟子共同怒目的场景，不由血脉一张，热血上涌…但和现在其模样对比，宛若两人！
“呸！那是气氛烘的！老子第一个上去，不放点狠话，就太没有面子了！好在那决无小子上来救场，二话不说就开打，不然…若真动手，我还真就心里打鼓。”
趁着无人注意，胖道人假意观天池湖景，凑到水边，掌心成瓢，舀水刷着裤子。
这番动作虽然隐蔽，却还是被夏天看个正着…他神色不太自然，小脚共挪，站至胖道人跟前，稍稍后仰脑袋，瞅其洗裤。
“去…去…去…看什么看！刚才不小心沾上些泥巴！”
他老脸一红，见夏天瞎瞄个没完，赶紧驱赶，见洗差不多，便是散气烘干，重新抖擞。
“师祖，那咱们现在还等在这？”
“还等个屁！我本来以为这决空一会肯定会抽空见咱们，没想到那吴句突然到访，估计是腾不出手喽，没准半夜三更过来扰老子睡觉！咱们先行回去，不等那老儿了！”
“……”
话分两头…
就在胖道人三人离山而去，书生自作主张敲开剑阁殿宇正门大锁之时，便可见那终年浓雾不散的剑峰之上，清风不徐，雾霭成冰，似剑峰上一切均停止半息般，却又忽而恢复原样…
剑阁殿宇之内，似一道魅影苏醒，他与剑阁相生，亦与剑阁相存，却可终年不被胖道人以及几代剑阁弟子发现，端的是隐藏极深。
殿宇楼阁错落，进院拾阶，满目苍夷。
“这是多久没人踏入了？”
吕书生南南而言，手中竹扫，一时不知该从何而起。
脚下枯叶泛滥，与青泥相融，日已渐寒，落叶更甚，铺得慢慢一院，书生挥扫搅动一片，连想成堆都是不得。
他心坚如铁，越是困难便越是刻苦而为，一层堆一层，稍稍将前厅阁院清出一点原来样子。
将竹扫搁右，书生依靠一树暂歇，昨夜陪着胖道人施法，的确睡得不好，此时双眼相接，一点点连张开都是不得，渐渐入梦，安详睡下。
“吕正学…”
“谁在唤我？”
梦境之内，虚无缥缈，不存梦境模样，满是漆黑一片。
“吕正学…”
不理书生疑问，声音再起，如远似近，道道传而进心。
“你究竟为谁？”
书生心惊——这音似有魔咒，引人入迷。
识海牵引，虽身处虚无骤黑之中，但吕书生仍决自己似跟随声音而行，跨万道虚嗨而过…
梦境之外，现实之中，原本依靠古树的吕书生居然悬空而起，做到连人仙都不可为之事——御空而行！
他之身体，一上一下，一急而顿，摇摇晃晃，慢慢悠悠，扶摇而上；穿楼阁，过石阶，沾清泉山露树梢，抚苍绿青草，一路而浮，直至一处殿阁之外…
此殿占地不大，红漆剥落，窗纸不见原形，到处都是破烂隔断；支殿柱木，残缺至极，似摇摇欲坠，难成宫宇。
若是仰慕观殿，可见破瓦难以蔽日遮雨，此缺一处，那缺一处…
若问这破殿究竟为何处，且看殿门正中之上，横梁排列之间，歪七扭八挂着道缺角独匾，匾上仍见朱漆残存，所书几字，“剑”字最明，“阁”字可测，最前一字最是不显，但看字形横平竖直，似可见猜其意——“葬剑阁”。
“吕正学…”
梦境最后一声唤开，书生身形自半空而出，急速之下，抛至殿内。
“咳…咳…咳…”
殿内常年无人出人，扬尘漫屋，一时居然不可见殿内实景。
吕书生被这一抛，屁股吃痛，加上灰尘呛鼻子，顷刻便从睡梦而醒。
“这是何地？自己明明在院内古树休息才对。”
他渐渐清醒，环顾四周，灰尘遮眼不可见。
“咳！”
再次重咳，此时殿内尘埃落地，这才能稍稍看出里面之景。
屋漏，门破，阳光肆无忌惮而入，于之内汇成光柱，四周摆满木架，却因年代久远，腐蚀成朽，更有架木化成腐朽飞灰。
书生从残破殿门下望，可见刚刚自己所处正门，便感心中安定，虽不知自己为何来此，但也不急于离去，反倒在殿内来回查看，想看看此地究竟有何特别，居然神不知鬼不觉般，就将自己带了上来。
木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年代太久，看不出是何木料，唯独可见稍完好者为单排，上面豁口整齐联排…
“叮…叮…”
吕书生伸指，在一柄铜锈长剑之上敲了两下，忍可听清脆剑鸣声响…
此剑悬挂于木架豁口，与木架相连，暂未脱落，但在书生一点之下，木架再难支撑，衔接之处无法承长剑之重，“哗啦”一声，木架倾倒，长剑落地…
地砖经百年不腐，长剑与其相撞，居然摔成好几截铜锈绿剑！
“当啷…当啷…”
碎剑弹溅，与青石相触发声，在一堆腐朽“破铁”之中穿刺…
吕书生好奇，翻起一块贴片在手小心抽出，寸寸而起。
“嗯？还真就是一些剑胚之形，此地莫非是铸剑的地方？可怎么见不到铁炉什么的？”
此地用途，书生所猜，刚好相反——非是剑之始，而是剑之墓。
“吕正学…”
就在书生好奇探查之时，殿中忽起莫名之音，此音低沉浑厚。书生能够确信，此音绝非虚幻，而是确确实实存在于此殿之中。
“是哪位前辈唤我名字？”
他左右互看，想寻到此音出处，可一番寻摸，未见分毫出声之地，不由胆寒。
“吕正学！”
此生虽依旧低沉，但声音高亮几分，振聋发聩，直指人心！
“究竟是哪位前辈与小生逗闹？”
刚便有些动摇的心思，被这一声直接震慑住，不仅仅是胆寒，而是真正的汗毛立竖，恐慌之下，便要逃出此殿。
“嘭！！”
原本断裂倾倒的殿门忽而合拢，并回一块，拔地而起，紧贴门框之上。
后路一封，往外逃的吕书生赶紧顿住身形，敲了几记门板，丝毫未动；他换一方向，欲从破窗之上跳出，可头刚伸出破窗，便觉外头狂风大作，卷起尘沙，一股巨力袭脸，狠狠将其扑会殿内。
“吕正学！”
现如今，自己的名字像是鬼魅锁魂之音，寻不到说话之人，书生只好所在门框之下，却也冷静莫名，并未惊慌失措。
“你究竟是谁！”
此时恢复他的，不再是单叫其姓名而已。只听由远及近，于空白处响起…
“吾乃剑魂，等你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