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氏平常看着柔弱，但一旦牵扯到她女儿和男人，她就不会闷不出声。
即便是不想与人争吵，她也会站出来辩上几句。
莫小落爹过的日子，从来都不比他莫老二轻松。
“你上山打柴的时候，你大哥并没有安安心心的坐在私塾里念书。他也是帮别人干了短工，才挣到念私塾的钱。”
“待大一点的时候，他会去摆个小摊，帮别人写些诗集家书挣点散碎银子。”
“可是写诗集写家书哪有干短工挣的银子多，他每天下了私塾，都会去帮别人扛东西挣铜板。”
“念私塾固然是爹的主意，可坚持这么多年，却是你大哥自己努力的结果。”
“他也是起早贪黑，干的活也不比你少。”
“莫老二，你固然辛苦，却也不该认为你大哥就只是享受。”
“之前的我不清楚，从我嫁过来开始，你身上穿的便都是你大哥挣来的银子置办的。”
“他之所以那么想去考科举，也是想改善我们这一家人的命运。他想带着小落，还有你的两个孩子从这大山走出去。”
念及自家男人这些年受的苦，向氏越说越伤心，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为什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居然认为仅凭他一个人就能扛起一个家，还能送一个读书人出来。
“你知道你大哥的书是怎么来的吗？那不是他买的，是他借来别人的书，买了最差的纸张，一字字誊写出来的。”
向氏见过他最早誊抄的书籍，根本就很难认出来写的什么。
后来誊写的多了，才逐渐写的端正，也学会了自己装订成书籍。
莫小落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她从前都以为自己的娘才是撑起一个家的支柱。
原来她那个不曾见过面的便宜爹爹，才是最幸苦的人。
莫老二听得呆在当场，满脸的不相信。
“娘...她说的..是真的吗？”
他唯一能求证的人，就是谢氏了。
“是，从前家里的银子，都是你大哥挣来的。”
谢氏点头，她那个大儿子的确是吃了很多苦。
这两个儿子的性格其实很像，吃了再多的苦从来都不在对方面前提。
“咱家虽然过的困难，但你大哥也尽力了，你就别怨他念私塾的事儿了。”
莫老二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变得有点呆滞了。
为什么会这样，不是他大哥念私塾才花光了家里的银子吗？
是他辛苦劳作，才勉强让一家人吃饱了饭啊。
他大哥明明每天都那么轻松，早上早早的就去了私塾，等到天黑了才到家。
原来天黑前的时间，他都是去干活儿了吗？
为什么从来没人跟他说过，他大哥也过的那么幸苦？
罗氏看了看自家男人，撇了撇嘴。
“什么辛苦，谁不辛苦。我家老二不也起早贪黑的种地砍柴吗，他干点活儿怎么了，年纪大本来就该帮家里多干活儿。”
“再说他挣的银子也不全是给了家里啊，念私塾就用去了不少吧。”
“够了！！！”柳村长一拍桌子，罗氏的话戛然而止。
“你们家的事我多少知道，你大哥从前念私塾我也知道。”
“莫老儿，从前的事咱们不论对错。你就说这老娘你是养还是不养吧，要是不养，我相信你嫂子也不会不管的。”
向氏点点头，虽说自家男人不在家，她也不会把婆婆拒之门外。
“养，当然能养。”
莫老二这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心里说不出的悔恨。
大哥走的这些年，他明知道嫂子带着侄女过的辛苦，却从来都不曾施以援手。
她们从老房子搬出来他也没有拦着，任由她们住在一个小茅屋里窝了两年。
罗氏狠狠的跺了他一脚，让他不要答应的那么痛快。
可他仿佛没有感觉到一样，甚至看都没有看罗氏一眼。
“既然能养，那往后老人的银子还是由她自己保管。不管她有多少，只要她不愿意拿出来，你们都不能逼她。”
“这是自然。”
莫老二当即应了下来。
“那就好，那这事儿就这么了了。大家都挺忙的，散了吧。”
柳村长拍拍腿打算起身，莫小落却不干了。
“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
她今天，就要把这家子人从她的生活里划出去。
“还有什么事？”
一听她还有话说，柳村长原本都站起来了，又坐了回去。
“我想请村长，帮我家和二叔家划清界线。”
柳村长大惊:“什么？”
“自我爹出门以来，我母女二人饱受欺凌。我娘更是被他们打到站不起来，足足在床上躺了半月。”
“我深感爷爷奶奶养育爹爹的恩情，可是二叔一家，着实结怨已久。”
“方才我听二叔的语气，对我爹也颇有不满。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两家就此断交，往后我就当从未有过二叔。”
莫老二惊呆了，这个人在说什么胡话？
“莫小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柳村长也是脸色大变，哪有人要与自己二叔划清界限的。
“我知道，但是我实在不忍我娘再受欺辱。更加受不了这个人三天两头的来我家闹，搞得我们家每天都鸡飞狗跳的。”
莫小落狠狠指向罗氏，那模样恨不得冲上去刮她两个耳光。
“呵，你以为我想来你家闹？”
“你不想吗？上次你撺掇我奶奶上门来偷银子，可是忘了？”
“我家盖房子的时候，你想尽了办法占便宜，可是忘了？”
“我敬你是长辈，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你却得寸进尺。”
“今日更是天不亮就堵在我家门口骂，还给我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柳伯伯，还请你做主，让我们两家不要再有来往。”
莫小落说的铿锵有力，就连柳村长都被她的话震住了。
“你爹都不在家，你凭什么代替他与我划清界线。”
一直闷不做声的莫老二终于开口，声音带着点微微的颤抖。
“我爹不在家，这个房子是我和我娘自己盖的。柳伯伯，如果我说往后不让她们一家踏进我家的门，可使得？”
想要断绝关系，莫小落倒是没抱什么指望。
但求有个限制，不要让罗氏那个疯婆子三天两头来找麻烦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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