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昌的脸色更难看，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他跟吕兰对视一眼，见对方往叶晓的方向瞥了眼，忙看过去，“晓晓！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你快跟他们解释解释。”
解释解释，解释什么？
叶晓看了眼方鹤廷，缓缓深吸了口气，道：“没什么误会，该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不用在这儿装糊涂。”
方鹤廷和方业明的态度他清楚，圈子里那些事儿无非就是这些。
叶家……如果他不在意，那方家就不会看在眼里，面子更是没必要给。
今天让人进来也是这个意思，闹翻是迟早要闹翻的，只看有没有缓和的余地，他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份仅剩的余地给抹除掉。
原主或许还对父子亲情有执念，但是他对婚内出轨、发妻亡故后马上结婚、多年来忽略原主偏宠叶子辰的叶永昌，没有一丁点儿感情。
这样的父亲看似公平和气，却面儿上一套背地里一套，跟杨涛相比不遑多让。
叶永昌的脸色现在已经难看到顶点，他没想到一向非常渴望得到他关注与关心的叶晓竟然会这么打他的脸。
难道不应该着急忙慌地接受他的关心吗？
他没理会吕兰拉扯他的手，紧盯着叶晓，“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你是相信别的人还是相信你的父亲？可不要听信谗言，让我们父子关系被别人挑拨了。”
叶晓回握住方鹤廷的手，神情淡然，“没有挑拨，是我自己想明白了。”
吕兰忍不住插嘴道：“叶晓，我们今天专门来看你，你别当着方老先生的面说这种伤和气的话，我还以为……”
方业明站起身，拐杖抵在地毯上敲了下，闷闷一声，“时间不早了，两位请回吧。”
叶晓看着叶永昌尴尬的神色，那不住颤动的脸颊显而易见压着恼怒，还真是、难得呀。
他垂下眼，盯着跟方鹤廷交握在一起的手，觉得有些嘲讽，原主想要的东西，叶永昌那时候不给，现在给他？
他不稀罕要。
关键是，叶永昌即便是现在给的关心，都只是看在方家的面子上，哪里是真的关心他。
想到原主，叶晓抬起眼，看向准备离开的叶永昌夫妇，“如果父亲真想跟我缓和关系，希望你能公开向母亲道歉。”
叶永昌的眼神狠狠盯着叶晓，道歉？还公开道歉？
开玩笑！
他制止想反驳的吕兰，嘴角抽动，“我跟你母亲之间的事情，稍后我会跟你说清楚，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那我就等着你的解释。”
看着叶永昌和吕兰离开的背影，叶晓自然不难过，只是替原主觉得不值得。
这样的父亲，还有什么尊敬的必要，把自己整个人生都赔进去才算是好儿子吗。
方鹤廷揉了揉叶晓的脑袋，“别为他们难过，你离开叶家是对的。”
方业明疏离的神情褪去，温和许多，“鹤廷说的是，叶家当年的事情圈子里老一辈的都知道，他对你这么多年又没有尽到一位父亲的责任，现在才来说什么，亡羊补牢，丢掉的羊也回不来了。”
叶晓明白，就算是真的想对他好，那些原主煎熬的日夜，又怎么去弥补呢？
他轻轻笑了笑，“我没事啦，不是有血缘的才叫家人啊，我现在有哥有外公，已经很好了，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的，谁对我是真的好，我能分辨出来。”
装的，永远不会是真的。
方业明面上不显，心里是舒了口气，叶晓拎得清，看得明白，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免了不少麻烦。
杨涛那一帮子就够恶心人了，再加上叶家，不算难缠，却膈应。
而一天后，叶晓更深切地知道方业明考虑得有多周全了。
初四回公寓，方鹤廷去了公司，叶晓开始跟新认识的邱烁沟通具体的定制事项，柴平的消息发过来，直接带了个微博热搜的链接。
他点进去一看，是叶永昌和吕兰。
热搜内容奇奇怪怪，是说初三那天叶总裁携夫人到方宅拜访，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叶晓在方家过年，两家有联姻的意向，没明说，但言外之意非常好猜。无广告网am~w~w.
简而言之，看上声名显赫的方家了。
蹭蹭蹭，这有什么好蹭的！
叶晓对叶永昌的行为十分反感，他倒不担心方鹤廷多想，只是这个事情想想就有点膈应得慌。
他给方鹤廷发消息，对方没回，估计是在忙没看到，就想着晚上当面聊。
只是他这边还没跟方鹤廷说呢，叶永昌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叶晓皱起眉，行吧，昨天在方宅，当着方业明的面，有些话没挑得十分明白，今天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话摊开说清楚了。
省得纠缠来纠缠去，浪费时间。
电话接通后，叶晓赶在对方之前开口，“你这么做就没想过方家公开反驳你的结果？你不是一向最看重面子吗，不要了？”
“你看你，还在说气话，我知道我前些年是忽略你了，你听话，懂事，让人省心，但我没想到会产生这么大的误会，再者，晓晓，你不会以为那些记者、媒体是我安排的吧，我哪儿会做这种事。”
“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的就是您呐，父亲。”
“你……”
叶晓不喜欢咄咄逼人，只是这些事情，不管怎么想都憋屈得很，“没想到那么乖顺的儿子会这样驳您的面子？你都能卖儿子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晓！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
“从我离开叶家那天起，你就不是我父亲了，对了，我签了放弃继承权的协议，很早之前就给叶子辰了，怎么、他没跟你说？”
“……别任性，就算放弃继承权，你也还是我叶家的孩子。”
“当时离开，我们心知肚明，就是两不相干了，现在看我跟方家大少爷在一起，后悔了？”
“晓晓你听我说……”
“我昨天说的很清楚，你先跟我母亲道歉，公开承认婚内出轨，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这些年对我的忽略，如果你做不到‘道歉’这个前提，我不可能回去，更不会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父亲，您说，如果我先公开当年的一切，再说明这些年我在叶家遭受的一切，还有那份放弃继承权的协议，舆论会不会把叶家压垮呢。”
“你不能这么做，你……”
叶晓小脸紧绷，是极为少见的冰冷淡漠，“我能，我可以，我对你没有感情，我只想要一个公道。”
给原主要一个公道。
他占了这个身份，做这一切，是给原主一个交代。
“晓晓别说气话了，回来吧，叶家永远有你的位置，当初你说要离开，我只以为你是想出去闯闯，一个人历练历练，叶家永远是你的家。”
叶晓嘲讽地笑了声，“现在说这个话还有意思吗？你以前不说，现在说、没用了，您老好好考虑，考虑好了再联系我，不然就免谈。”
叶晓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他缓缓舒了口气。
这样强硬的态度说话，对他来说还真是个挑战。
只是一想到原主的经历，叶永昌的出轨和漠视，他就觉得那语气还不够硬，话说得还不够狠。
方鹤廷回来时，看见叶晓趴在厨房的吧台边，下巴搁在台面上，双手捏着一只小勺子钟摆似的来回换晃，眼神有点空，一看就是在发呆，估计连开门声都没听见。
他走过去，从叶晓手中抽走勺子，顺势在对方头上轻轻敲了下，“愣什么呢？”
叶晓双手交叉垫在下巴底下，抬眼看方鹤廷，“就是今天跟叶永昌通了个电话，感觉他有点像卖儿子的感觉，要不是方家的地位摆在这儿，他都不带搭理我的，从我离开叶家就没关心过一句。”
方鹤廷手肘撑在台面上，略凑近了些，“有点失落？”
“不是啦，我对他没感情，就是挺不值吧。”
方鹤廷放缓了声音，问，“既然没感情，为什么不值得？晓晓，替谁不值得？”
叶晓大眼睛一眨巴，顿住了，替谁，当然是替原主啦，但是这话不能说，他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只得打哈哈道：“当然是替我母亲不值得！哥我中午都没吃几口，饿了，先吃饭~”
他说着站起来盛饭，只当没感觉到方鹤廷打量的视线。
要命，他有种预感，这件事不可能永远瞒下去，如果说出来呢，方鹤廷能接受这样荒谬的、撒谎开玩笑一样的解释吗？
会不会觉得他有病？
还有一点叶晓没说，他其实还想到杨涛了，同样是渣渣父亲，渣渣丈夫，相比起来，叶永昌大概还好一点儿？
不过话说回来，都是渣渣，有什么好比的。
何必比烂。
只是叶晓没想到，他的嘴是开过光么，说曹操、曹操就给他堵了。
他跟邱烁约见面聊细节问题，出来公寓刚打了车，一个人影直接扑到车头，给司机吓得一脚急刹，看着依旧高酒喝到满面通红的杨涛，他心里的小人儿几乎要咆哮了！
杨涛还真是把死皮赖脸给发挥到极致了，知道在方鹤廷那儿讨不到好所以来找他？他看上去软绵绵就当他好说话是吧？
这小绵羊他今天不当了！
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