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茫路

九江郡吴县县令府

“欸!吴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别来无恙啊,哈哈。”英布对着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出头,温润儒雅的先生,热情地抱拳开口道。

“还不喊声吴大人?这可是天大的贵人啊!”英布随即还使了个眼神和动作给身后的一帮老伙计。

“啊好,吴大人,您好!”身后的一帮流寇匪徒词穷,最后磕磕巴巴地讲了一句不成调的话。

“呵呵,好,好。”吴芮闻言爽朗的笑道。

“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九江郡吴县第一个县令。都是当时老百姓,乡里乡亲给上面推举的。我年轻的时候犯过许多错,都是吴大人给了我们出路,他对我们这些孬子说道,只要痛改前非,不骚扰百姓就可放咱们走,重新做一个老百姓,好好地过活。许多人感怀县令大人的恩德,皆投入他的门下。我当年也受到了吴大人的恩德。”英布笑着朝身后的一帮流寇开口道。

“哎呦喂,我瞧。吴大人,就像个好人,果然是个大好人呐,”一个反应较快的小混子率先施礼道。其附近的众人见此皆抱拳表示敬佩。

“哈哈,那都是很久之前的往事了。许多造化都是自己选择的,与旁人无关呐。”吴芮听后笑着对众人说。

英布听闻,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知为什么这句话会让自己有些紧张。不过很快就把这种莫名的情绪抛掷脑后,不一会儿便烟消云散了。

“这样,大家劳累奔波了一路,可以暂时在府上休息,晚上我令家人准备吃食给大伙。”吴芮看了看英布身后的几百个人,笑道。

“哎呀,吴大人真是太好了!”众人听闻眉开眼笑,而英布也是十分开心。

他千里迢迢组织所有弟兄前来投奔故人,一路上许多人听闻是前来县令府,便皆口不择言地窜逃了,一路上走了差不多两三百个人,而他依旧坚持带着剩下的兄弟一路来投奔吴芮,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赌博。而吴芮依然如此厚德载物,接纳他们这些边缘人物,令他这个粗鄙之人都不由得对其感恩戴德,并心生敬佩。

到了晚上,众人横七竖八地瘫在县令府的庭院和房间里,鼾声连天地睡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天黑了一半,一个睡着的莽汉裸露出有着几层赘肉的肚腩,其发出了不和谐的“咕噜”声,紧接周围的“咕噜声”仿佛得到了启示,不绝如缕。

大伙因此,才半昏半醒地悠悠起身,却发现英布不知在何处,而他们也不敢到处走动。

县令府书房

“大人,有什么事需要我英布做的吗?”扎着粗糙乌黑马尾辫的英布神色诚恳地对吴芮道。

“你们前来投奔鄙人,想做些什么呢?”吴芮温和地望着英布的脸庞。

“这······”英布听到这个问题,一下子哑然了。他一点主意都没有。于是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大人,我带着这些被释放的囚徒,不远万里前来投奔您,说到底其实就是换个营生,不想再做以往那些腌臜事了。”

“你们有这份心很好,只是·······”吴芮有些顾忌道。

英布是一个直性子,没有弯弯肠子的粗人,他闻言马上急道,“大人有何事,但凡开口就是。只要不危及家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听到英布如此开口,吴芮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沉吟一会儿,认真道,“其实这件事对你们有好处,是一个机遇,运气好,说不定有可能得道飞升。”

英布听着吴芮的话,眼睛从半眯着慢慢睁得老大,末了,他对其颤声道,“吴大人·····何事·······啊?!”

说完后,英布的双眼变得通红,无助地落下了滚烫的泪水。他缓缓朝着吴芮跪下,“大人,您给了我两次翻身的机会,从此您就是我英布的大恩人。我英布将来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看着慢慢跪倒在自己面前的英布,声泪俱下,热泪浸湿了这个汉子脸上的黥印。吴芮是一个善良的人,他不想让英布如此跪在自己的面前。于是,他立马起身,要将英布扶起。

然而英布仍然泪流不止,双目通红地死死望着自己,他双唇不住地微颤,开口道,“大人,请您告诉我是什么机遇,能够得道飞升。”

吴芮哽住了,他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如此郑重。”

谁知英布听后,泪流满面颤声道,“大人,英布翻身后才是好男儿,不翻身就是块烂石头。”

“好吧,既然如此,我指引你一条充满未知,但前途无量的大道,以后在其岔口走哪条路,就是你自己的选择了。”吴芮经历过许多事,眼光比较长远,于是他真挚地对英布道。

“英布,知晓。”英布双眼通红地被吴芮扶起。

“会稽郡项氏此时正赶往九江及泗水郡一带,扩张其势力。你可以执先手,带领着你手下的这一帮豪杰,主动前去投奔。我听说武信君的侄子,最是喜爱你们这种直率勇猛的英才。或许你和你的兄弟,在其手下能够得到重用。”吴芮认真地告诉英布。

英布闻言,缓缓抬起头,眯起了双眼,不停地滚动着眼珠,用自己的眼界衡量其中的利害。

突然,他睁大了双眼,其瞳孔同时猛地放大,眼神更是死死地定住了。

随即,他赶忙拍落身上的灰尘,郑重地向吴芮施了一礼,并深深地看着吴芮的眼睛,认真说道,“英布永不忘大人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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