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挽留的美好

当他们感觉到劲风逼近时,已经来不及转身去看是什么东西了,只能下意识的召唤大雕张开翅膀为他们挡开这一击,而他们则向一边翻滚避开。

一颗缠绕着树生长的树藤狠狠抽在大雕的翅膀上,这一次的力道较之上一次树枝的力道更大,这一下下去,大雕的翅膀上的伤口竟然深可见骨。

思线无心跟一只被人操纵的傀儡纠缠,步步紧逼那翻滚在地的两人,他们头顶的那棵树的枝杈顿时像活了一般扭动着肢体,用最尖锐的一端朝着地面上的两人刺去。

一声惊恐的惨叫,哦不,是两声,因为他们俩叫的太整齐了。

犹如一声的两声惨叫顿时响彻天际,在一声细微的破体之声中戛然而止,从上而下的枝杈已经刺透了两人的头颅。

而那只脖子上缠着蛇的大雕,此刻早已将蛇吞入腹中振翅而飞了。

思线好奇的望着天边飞着的零星的几只大雕,有些疑惑,如果那两个侍卫能把附近那些大雕和蛇都叫过来,那她光凭这些树也是难以这么轻易杀死那两个男人的,甚至最后谁逃跑还难以定论,可他们为什么不叫来呢?

或许……不是不叫来,而是,叫不来?

难道普通侍卫只能召唤一只动物而不是一种动物?

这个答案让思线脑海中顿时一片清明,也对,如果这个世界上谁都能跟小白和泯一样那么变态,一叫就是一群,一操控就是一大片,那这里的动物早就疯了。

那么多人,它们听谁的命令去?

思线满眼失望的看着伴随着两个的惨叫声之后被惊醒的那个男人,看着男人那完全惊恐至极到呆傻的表情,无奈了摇了摇头,拉着小皓转身离去了。

既然如此,那她便决定离开这里了。

就在那最开始就被树枝抽晕过去的男人以为自己走运逃过一劫时,一旁的荆棘瞬间缠上他的脖颈,交叉搅动间,尖锐的硬刺已经刺破那男子脖颈处的皮肤,深深陷入里面。

直至头部与颈部完全分离,那荆棘才扭动着‘身体’爬回到一旁的草丛里,一动不动的,转眼又化身成一个丛林里四处可见的普通荆棘。

而这些,都是由思线一个人操控的!并非经过仓泯之手,这也是思线这一年来的收获之一。

这纯粹是无意识,不小心的一个举动,却让她发现,原来她真个身体的血液竟然有如此的能力,不论是植物还是动物,只要沾染上她的血液,就会在短时间内听从她的命令,血液越多,持续的时间就越长……

“妈咪,你干嘛不开心?”小皓亦步亦趋的跟在思线的身后,两人绕过之前那颗不起眼的树,走过一截小道,便来到了一处小矮屋跟前,虽然是木头垒搭的,但是较之之前的茅草屋确实精致结实不少。

思线有些担忧的叹了口气,“那三个人实在太弱了,我能获取的信息实在太少了。”

“可是既然是被派来这种地方找人的侍卫,怎么会是弱的呢?”

在屋子的角落的一张床榻上,仓泯睡眼惺忪的支起身子,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可嘴角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从容淡雅。

小皓疑惑的举起两只手,坐看看看右看看,“可是,妈咪说他们太弱了,哥哥却说他们怎么会是弱的呢?那小皓该说什么,他们到底弱不弱呐?”

小皓不懂仓泯的意思,思线却是明白的,对于她来说,那些侍卫是弱者。可是对于外界来讲,那些侍卫不见得就是弱者。

也就是说,她思线,已经有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的自保能力了。

“这么久的努力,相信你自己。我尊重你的决定。”仓泯好听的声音淡淡传来,温柔如水,却是给了思线很大的信心和鼓励。

思线双目复杂的看着仓泯,这个男子,虽然失忆了,可还是一如以前一样,轻易就能看透别人在想什么,他知道自己想离开这里,但缺乏的就是离开的勇气。

这一年来的时间,她每天都活在危机感之中,每天都拼了命的鞭策自己不断的努力再努力,掉下山崖之前的那些画面每天都萦绕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地刺激着她:你是如此的弱小不堪一击!你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的能力都没有!

她这一辈子再也不想看到自己被人逼到跳崖了!

她的心底是那样的恐惧和担忧,却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而化解了。

若是她失忆了,她只会每天活在对未知的过去和未来的无尽的恐慌中,可是那个男子,依旧是那么从容淡定,没有一丝疑虑和慌乱,一天一天闲淡的过着日子,除了他自醒来后遗留的毛病——嗜睡。

不知为何,仓泯自醒来之后,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甚至跟思线聊天聊一半也能睡着,亦或者去哪个河边散个步也能靠坐在树旁沉沉睡去,睡到天明犹不自知,好几次都是思线将他找回去的。

这样的症状让思线有些担忧,随着她越来越想出去,这份担忧就更加的明显。

思线脑子里依稀记得,上一世她也曾在新闻里看到过类似的病症,名为嗜睡症。她大感好奇还为此专门查找了一些资料,结果却一无所获。

因为网络上所解释的嗜睡症乃是因为人的精神方面收到了一定的刺激而产生的自我保护现象,亦或者跟遗传因素有关系。

很明显的,仓泯是一个来历不简单的人,他拥有着如此强大的能力,他是否有强大的仇人,比如小白那样的,他又是不是来自什么强大复杂的家族?

反正不管怎么样,带着一个很可能有劲敌、很可能家室复杂、但是又失忆了还偶尔嗜睡的男子,思线只觉得自己的路途坎坷,但是要抛下他,她也做不到,所以她只想让自己更强大一点。

“不用管我,你大胆的去冒险吧。”

仓泯淡淡的话语却让思线好久都没有剧烈起伏的情绪再次波动起来,她惊愕的抬起双眸,满眼的复杂。

她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温柔,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说他却什么都能知道,为什么他每次说话她都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这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那是梦和妖妖带给她的,太久太久了,她根本没有从梦跟妖妖以外的人身上体验过这种感觉,那种想哭哭不出来,想笑但又心痛的感觉。

“可是你……”

“没有可是,你不是说过嘛?我也是很强大的高手,我可以操控所有的树木。”仓泯依旧在微笑,声音里似乎还带了丝得意,他像献宝一般,转动意念,窗外的枝叶似乎像在回应他的感召一般‘哗啦啦’的奋力摆动着枝叶。

“那你……”

“不用担心,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走,不会受伤的。”

“但是……”

“有什么好但是的,你放心,只要你离开这里了,在外面露面,就不会有人来这里找人了,我就更没有受伤的可能了。”

仓泯笑的温柔,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思线所想的任何事情,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那份从容淡定,那份似乎与生俱来的高雅,让思线直接忽略了他面色的苍白。

她是想出去的,她想寻找自己的姐妹,她想天高任鸟飞,她想寻求自己的自由,她想过她上辈子一直奢望的生活,她唯独不想蜗居在一处山谷里,每天躲着人的搜查,这种憋屈的感觉不是她想要的。

“那好,你等我,等我变得足够强大,就带你一起走遍外面的世界。”

思线的眼神透着浓浓的坚定,虽然她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少女。若是不知情的人听到这句话,定然嗤笑不以为信。

但是仓泯却听得很认真,他微微歪着头,似乎在努力的记下这句话,良久,才微笑点头,“好。”

思线刚想张嘴再叮嘱他一些什么,可是仓泯却轻轻一笑,眼底带着不耐。

“你真烦。”

思线顿时怔愣住,满脸的不可思议,眼底甚至闪过一丝慌乱和无措,大脑严重死机。

仓泯挂着笑意的嘴角一开一合,明明温柔的声音,轻轻的话语,却字字锋利撞进思线的大脑,让她生疼,“想走就快点走,何必虚情假意叫人烦,若不是你,才不会有人来打扰这里的安宁生活……”

思线甚至已经没有勇气没有听完仓泯接下来的话,拉起一旁的小皓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间屋子向林子外面跑去,脚下不曾停顿,狼狈的背影快速的消失在了一个转弯处。

朦胧中似乎看到思线仓惶逃离而去,仓泯苍白到近乎透明的嘴角再也维持不住那抹笑意,也无力说完那句他自己听着也心痛的话语,不用再苦苦支撑的轻松感顿时让他陷入无尽的黑暗,身体无力的重重的摔回床榻上。

黑暗堙没的那一瞬间,他是不舍的,他不想就这样忘记这一年来的回忆,明明那么美好,明明那么舒心,他却再也无力记忆。

待到再次醒来,她怕是会伤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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