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剖心么?

思线淡然一笑,满脸讽刺的看向北辰逸,“你的人还不出来么?再不出来抓我,我可就要走了。”

北辰逸却没有恼,没有说什么,神秘莫测的看着思线,只是微微侧过了身子,露出了身后的一辆马车,而那马车的帘子被一个车夫打扮的人半开掀起,露出里面一张带泪的精致粉嫩的孩童的脸。

在看清马车里的人儿时,思线的眸光顿时冷了下来,面色僵硬,甚至不由自主的紧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

看着小皓被一根极粗的绳子五花大绑,还有那张带泪的面庞,思线的心便犹如被那绳子紧紧捆绑一般磨出鲜血。

她很清晰的听到小皓传给自己的意识,那么的委屈和哀伤,那么的小心翼翼和绝望,‘妈咪,你不要小皓了嘛?’

她张了张口可是不知道要怎么说,她集中了意念可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为什么,小皓不是在京都外的一处别院里等着自己去救么?为什么会在北辰逸的马车里。

她这一路无时无刻不是在安慰小皓,她就要到了,让小皓等她来接他。

可是眼前这一幕让她如何跟小皓解释?

小皓被关在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地方,满心惶惶的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却换来看到自己正准备逃走?

小皓他会怎么想,小皓他该有多伤心……

不容思线多想,来自直觉方面的警觉,思线直接屈身半弯,躲过了身后的劲风,头也不回的朝着轿子走去,嘴角扯着冷笑,嘲讽的说道,“不劳费您打晕我了,我自己会进去轿子的。”

走到轿子旁,思线直接一脚踹开了车架旁边还掀着帘子的奴仆,钻进了轿子里甩上了帘子,外面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里面也看不到外面的模样。

若是能看到,北辰逸定然会很讶异的看到思线并没有着急跟小皓解释什么,而是两人靠在马车的一角紧紧相拥,小皓在思线的怀抱没有一点的委屈和埋怨,仅仅是欢喜,挂着泪的欢喜。

什么也不用说,仅仅是一个意念的碰触,她们便都知道,没有埋怨,没有误会,更是不用解释,她不会抛弃小皓,小皓亦不会对她有任何的怀疑。

若是能看到,思线也一定能看到那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狰狞在半空的‘水龙’。

街道不知何时已经被清理,百姓们都不见了踪影,水龙迅猛的攻势被思线轻巧躲过,却是没有丝毫再攻击的意思,而是直直的攻击向那个车夫打扮的奴仆,一道血光闪现,水龙中呈现了淡淡的粉色,随着奴仆的身体倒在了地上,一切又都归为平静。

帝王的所感应的能力不是谁都能看到的,这也是他们对自己最大的保护,也是对敌时最大的保障。

所以,他们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的技能被一个小小奴仆看到的。

北辰逸看了看那紧闭着马车帘子,他也不担心思线会使出什么手段逃跑了,马车的周围紧密的围着一群隐匿身形的暗卫,马车里的人根本没有一丝逃脱的可能。

他有转身看了看身后,明明是一片空旷之地,北辰逸却微微一笑,额首示意后便坐进后面的一辆马车里,不知何时从哪里现身出两个暗卫出现在两架马车前,他们的周身似乎是拂动着一层模糊不清的薄纱,面容模糊,身形看不真切。

暗卫代替了车夫的位置熟练的驾着马车向皇宫的方向飞驶而去,只留原地烟尘滚滚。

在马车的身影消失不久,一抹青色衣衫出现在一座不起眼的屋脊之后,仓泯的面色惨白到近乎快要没有温度,他的以往如古井一样淡然无波的眼眸,此刻犹如被打破了尘封了万年的死寂一般闪现出点点的波澜,就连一直挂在嘴角的温和的笑此刻也冰冷了几分。

他不可思议的缓缓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心脏所在的地方,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在听到思线那样说以后,心会如此的痛,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我不懂你何为如此,但从今日起,我们之间便无任何瓜葛罢,没有任何相欠,没有任何情分’……

这句话一直一直的盘旋在他的心间,每每回响一次,心便痛的鲜血淋漓,他不懂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心还会痛,隐隐之中,除了心痛,似乎还有其他的感觉几欲喷薄而出,那种感觉,虽然痛苦,但却带了一丝暖暖的开心。

正当仓泯正准备细细探究这是什么感觉的时候,身子猛然一震,嘴角溢出了一股鲜血,顺着苍白的脸颊缓缓滴落。

似乎那种感觉也随着这股鲜血流出了,脑海里有什么地方空了,不再那么堵塞,不再那么难受,仓泯若无其事的抬手擦拭了嘴角,这似乎是第二次有这种感觉了,那种心里狠难受很堵塞很莫名的感觉,吐完血之后便会什么感觉都消失掉。

第一次,是他在山谷里的小木屋里醒来那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被抽空,努力的想要回想起一些什么,却只会更加的难受,最后也是自嘴角涌出一股鲜血,然后便空空的,什么莫名的感觉都没有了,他只知道,他要继续这场游戏。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仓泯的眼眸凝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满满都是不解和迷茫。

他只记得,思线愿意随他一起跌落山崖,这难道不是代表着思线已经把‘心’交给他了么?

可是为什么他还没有赢得游戏,为什么独孤宸还活着?

难道说,独孤半仙说的‘得此女子心者赢’中的‘心’指的是活生生的心脏,而不是感情?

独孤宸抢先行动,接近思线的身边,给他们彼此冠以师徒之名,冷酷也好,色诱也罢,也没能让思线对他倾心。

而他仅仅是在思线离开家人最失魂落魄的时候递给她一条结实的草绳,他便轻易的获得了思线的心,一个女子肯放弃生命随自己一同掉落山崖,不是对自己动心是什么?

可是现在看来,就算思线对自己动心,这场游戏他仍然没有赢,难道,真的要将那女子的心脏剖出来不成?

仓泯好看的眉头很难得的皱了起来,不知为何,一想到要去挖出思线的心脏,他自己的心就很不舒服。

晃了晃脑袋,仓泯企图甩开脑海里那些莫名的感觉,借着路边的树木枝桠,身影飞速移动,朝着皇宫的方向快速接近,重头戏就要开演了,现在不是乱想的时候。

不论是他还是独孤宸都没有想到的是,思线根本没有把心交给任何一个人,她之所以会随着仓泯一起掉落悬崖,完全是因为上一辈子的生存方式带给她的执念,她当时不过是不想被独孤宸接回将军府家继续被人利用罢了。

在有关自由的问题上,她是偏激的,她是不可理喻的,她终究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正常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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