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绝别

“花飞花之天尊情缘 (.)”!

介睚一瘸一拐地走远了,拖着壶儿,似个逃难的。当年他与赤灵一同拜在太浊门下,怀揣光复九黎的愿望,到如今都化成泡影了,比起赤灵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比较好的结局,也不知道他何去何从。

“师兄。”子鸢捂着胸口。

“嗯。”玄邪转身,吐了口鲜血。

“师兄你怎么了?”

“无碍。”玄邪和十八魔神轮流过招难免会受伤,“好在我使出了神降天威,否则难破他的阵法。”

“嗯,当今三界唯有师兄你最厉害了。”子鸢拉着玄邪道,“你也一定要保护你身边的人。”

“那你以为我跟来杭州是干嘛的呀。”玄邪笑道,转而又严肃,“他还好吗?”

子鸢和玄邪边走边说:“尚好。”

“你们不在观里呆着来此作甚?”

“你不是将如来舍利交给了师傅好教天尊回复法力吗?”

玄邪问道:“怎么了?他不肯用吗?”

“没有,天尊道法和佛门圣物不合,师傅怕排斥,故教我去归墟寻药物来调和。”

“原来如此。”玄邪点点头,却又想起了什么,“归墟...归墟...归墟临近东方边界,那儿可有大青龙镇守呀?”

“那又怎样?”子鸢不知道四圣兽是什么角色,但只要能救闻仲管它大青龙小青龙,她都要拿到鲛祖的泪晶。

玄邪摇摇头,有些渊源一时之间说不明白,他又问道:“我现在能去看看他吗?”

子鸢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他有些醉酒,不知醒了否。”

玄邪擦拭干净,也教子鸢拾掇拾掇,遮掩了才将大战的迹象,他们都不想让闻仲担心。二人回到城郭内,几条繁华的夜市尚是灯火阑珊;勾栏瓦舍人流不息,青楼客栈络绎不绝;有飞雪与美酒作伴,才子与佳人还沉浸在缠绵悱恻里。

刚才好在是在介睚的阵法内否则玄邪的天道绝技就直接夷平了杭州。

玄邪和子鸢登上二楼客房,闻仲睡得很死。玄邪没让点灯,怕惊了闻仲,免得到时候又惹他生气。

“师兄,说起面对,其实你比我好。”子鸢收拾着刚才打乱的陈设,将窗户关好。

玄邪隔着三尺,默默地望着闻仲,足足看了好一会儿。

“墨儿...”闻仲不时说着梦话,喊着林墨雪,他们已经有三四月未见了,或许在梦里他又回到了汴梁的花圃,和林墨雪厮守在一起。

“他又想林姑娘了。”

子鸢冷笑了几声,说习惯了。瞧闻仲又流了很多汗,子鸢掏出手绢儿轻轻地擦了擦,而这手绢哪怕是她口吐鲜血也绝舍不得用的。

玄邪看了眼子鸢,怕她最终会失落在这不可期待的情感里,因为他知道闻仲心里只有林女一人而已。

“林姑娘还好吗?”玄邪把床帘放下,与子鸢闲聊。

子鸢道:“我怎么知道,反正走之前在雷部呆得好好的。”

“嗯,林姑娘的身份扑朔迷离,就连师傅也怕她三分,你不要轻易去...”

“我知道。”子鸢无奈道,“师兄直言想保护她吧,毕竟他是你兄弟最喜欢的人。”

子鸢飞上屋顶,躺在了冰凉的瓦上。

这个小女子又有什么错呢?她只是默默地爱着,却又不敢声张而已。

玄邪无法帮闻仲选择,但他可以帮他保护所有亲人。玄邪回到歇处,也就是隔壁街上的客栈,在孙怜旁悄悄睡下了。约莫过了四五个个时辰,饱睡了一宿的孙怜起了大早,玄邪也醒了,并将闻仲也在和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孙怜。孙怜听到闻仲也在心多欢喜,迫不及待地拉着玄邪往隔壁客栈去了。

清早的杭州薄雪盖在瓦上,街边也只积了少许,空气湿冷,呼啸着苍劲的北风。天已大亮,摊贩的吆喝从街头传到街尾。

玄邪拉着孙怜,大步走进街中央这家阔气的客栈,刚进门儿就瞧见了闻仲和子鸢坐在东北窗角边正在用早饭。

“小柳!”玄邪仍难以抑制激动。

闻仲猛然回头,先是一笑,然后立马儿板起黑脸。

“柳哥哥。”孙怜蹦跶到闻仲跟前,一副伶俐可爱的样子,接着又向子鸢行了礼。

闻仲虽然怨玄邪,但一看见孙怜就像看见了林墨雪一样,于是黑脸也转变成了温柔的笑脸。“怜儿妹妹,你怎么来杭州了。”

孙怜一时说不清楚,谪归山后她经历了太多的神佛鬼怪,“是相公带我来的。”

闻仲抬眼望了眼玄邪,不想多说什么,手里捏着筷子。

“小柳。”玄邪小声问道,“你的伤好一些了么?”

“不碍事。”

孙怜似乎看出了二人的处境,她心里也大致知晓了,闻仲是天神而自己相公与邪魔为伍,其中矛盾神火洞一战便可见一斑,如今照了面自然没有以前那么亲切了。孙怜围桌坐下,恳切道:“柳哥哥,如果相公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哥哥见谅,他以后不会了。”

闻仲怔了怔,无奈笑答了个“嗯”。现在原不原谅都已经没意义了。“怜儿妹妹,来吃点茶饼...”

“师妹。”

“嗯?”

“你先带怜儿在此歇息片刻,用好早膳。”玄邪又专口对闻仲道,“小柳,我们去外面散散步吧。”

“有什么好散的。”闻仲头也不抬。

玄邪道:“总要给我一个坦白的机会吧?”

“坦白?好。”闻仲直将筷子一摔,伸出手,“走,寻个僻静处看你如何坦白。”

玄邪抓住闻仲手腕,将他带到西湖堤岸。

“你有什么说的,说吧。”闻仲望着平湖,又眺望远方的青峰。

玄邪不敢看闻仲,像个小孩子般回答:“北不周山之事我深感歉意,因为我答应过太浊而他以怜儿、你、林姑娘甚至你的整个雷部为交换条件。我只是太想保护你们了。”

“保护我们。”闻仲冷笑了,“你的保护让我体无完肤,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勾结太浊的?”

“初遇于雷泽。”

“嗯。还赠了你破·天道魔剑是吧,现在才明白。”闻仲突然抓住玄邪怒吼道,“早知如此,当年就该处死你!”

玄邪不敢言。

“你口口声声说是保护我,却一再伤害我的同门,你侍从伤我君主的太浊、门同杀我师尊的介睚,我面对漫天神佛保护你,唯落下不忠不孝的骂名!”

玄邪仍未言。

“我看到紫微的黄册时还不敢相信,如果没有轩辕帝的手书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相信。”闻仲道。

“谢谢你如此信任。小柳。”

“也许我再也不敢对任何人倾尽如此之心了。”闻仲的委屈玄邪感受不到,他也不明白两人的命运为何被如此捉弄。“玄邪,小黑龙,我们分道扬镳吧。”闻仲必然要在道家和玄邪之间选择一个,迁延不决只会害人害己,如今太浊已覆三界百废待兴,是时候和玄邪各自寻找新的生活了。

玄邪没再解释就只说:“再让我帮你一次吧,我送你们到激流口。”激流口是前往归墟的必经之路,由大青龙把守。

“不必了。此后我们再不相见罢。”闻仲最终拜求道,“如果你还念及我们曾经的兄弟之情,请勿在伤害我同门了。包括紫微。”闻仲实在是太害怕,害怕玄邪仗着自己的神威闯上天庭,那里仅存着八宫中的三宫了。

“好。”

“已经没有人能制服你了,我要你答应我!”闻仲双手抱着玄邪的肩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答应我,这一辈子都不要越过南天门。”

“我答应你。”

从望海镇相遇到北海真武降玄邪,闻仲是唯一一个愿意拿自己的内丹来救玄邪的人;雷泽静待十六年,闻仲也是苦心孤诣地许诺给了玄邪下半生的人;如果没有太浊相惑、紫微相逼,他们或许能成为相守万世的兄弟,到如今却只有彼此望湖沉默。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玄邪吟诵起了诗经《击鼓》,他仍然珍视这份情谊,仍在把闻仲放在和孙怜等同的位置,无论天荒地老,三界荒芜他都要默默守护闻仲和他身边的人。

“小柳,江湖深远。”

“有缘再见。”

二人相互作礼。回客栈后,闻仲和子鸢收拾了行囊继续往东,前往海边;玄邪则带着孙怜往西飞回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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