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十里春风

“花飞花之天尊情缘 (.)”!

龙华会后闻仲又回归了自己本来的生活。每天在仁化宫和雷霆殿之间穿梭,虽然枯燥但他也早就习惯了。雷部诸神还是一样守着自己的职位不厌其烦地干着,皓翁整天望着太阳、张节偷看子鸢、邓忠想着摇光...风婆婆和金光圣母依旧整日吵嘴,律令纠察法司还是那么招人厌,仿佛这玉枢府中的故事永远是如此单调。

“启禀天尊,门外有赤霄宫使者求见。”值守府门的雷神陶荣进殿道。

闻仲和皓翁俱抬头,“赤霄宫?兄长有事耶?”

正是无极赤霄宫勾陈大帝遣人前来,闻仲好忘竟然连同他宗兄勾陈大帝九千岁得道寿辰给忘了。

“天尊真是忘性,三日后是勾陈大帝九千道辰。”皓翁提醒道。

“哎呀,真是坏事兄长几年前就给了帖子,今天要不是特使前来恐误了这大事。”闻仲道,“快请特使进殿,邓忠你去拿些素茶糕点来招待特使。”

特使进殿拜见闻仲、皓翁,这次来没别的什么事就是专程提醒一下闻仲记得赴会。

特使道:“我家帝君特意差遣下仙来恭请天尊、皓翁亦有小求。”

闻仲坦言道:“兄长有何事使者但说无妨。”

“我家帝君素来爱好珍宝收藏,现在府中宝物古玩不下千件,正估摸着在三日后的道辰上办个千宝会,向来宾展示一下藏品。”特使道,“但我家帝君这几日又嫌藏宝平庸无一宝堪当宝魁,欲借天尊和皓翁之宝物撑住场面。”

“哈哈。”闻仲笑道,“本座与皓翁一介道士,碎玉散金古代善本倒找得到些,要说珍宝可难为本座了。”

特使知晓闻仲会这么说,他亦按照勾陈的指示回答闻仲曰:“天尊清贫我家帝君知晓,但天尊腰间所佩戴之天雷宝鉴与皓翁之八荒六合镜可是三界至宝呀。”

闻仲摸了摸自己的宝鉴方才醒悟,“原来是这玩意儿,你且拿去。”正说着就要解下天雷宝鉴,莫说借用一日,就是送与勾陈也没多大点儿事。“皓翁,你那黑乎乎的镜子也一同教神使带回去罢。”

皓翁吱唔不语,脸色颇显为难,他从来没有向谁提起过八荒六合镜,就连闻仲都不知晓这镜名号,缘何勾陈帝君会知晓?况且这镜子与神器法宝不同,源于魔界乃是三魔器之一恐不合勾陈千宝大会。“神使恕罪,老夫镜子戾气深重,恐坏了帝君大会,由是露不得面。”

“皓翁此言差矣,你那宝镜堪敌东皇混沌钟,除上古大神有眼缘外我等神仙还没下细观赏过,还请皓翁大方,得让下仙们一领此宝镜风姿。”特使故意提起皓翁的往事。

“可...”

“皓翁,你也太小气了,我兄长还会吃了你的镜子不成?快快借与神使,让我兄长好早些筹备千宝会。”闻仲中间插话道,既然是闻仲开口皓翁自然是不好再拒绝。

皓翁还是怕镜子戾气伤及无辜又道:“神使年少恐怕担待不起八荒六合神镜,三日后我自会带着镜子赴会。”

“谢天尊、皓翁,这下我也好向我家帝君交差。”神使道,“就不叨扰二位大仙,下仙还要去北极拜访太御陛下。”

“去北极?”

神使起身作揖,准备离开道:“正是,太御紫微大帝所受冥图可谓是奇宝,诸天大圣见之还思,前日朝会紫微大帝说愿意借予宝物以资帝君千宝会。”

“冥图、天雷宝鉴、八荒六合镜。单知道自己的镜子是三魔器之一,这里刚好三件宝物...为何不寒而栗?”皓翁心里念叨,感觉端是不详。

闻仲没问过八荒六合镜来历,也不知道自己天雷宝鉴真正的名称,当年太上老君交给他时就只说了让他好生保管。

送走特使后闻仲和皓翁继续在雷霆大殿梳理卷宗。

“陶荣,将这些批好的卷子抱下去分发各司执行。”闻仲收起天尊宝印,盖上朱砂泥盒起身回府。

闻仲转悠着回内府,府中空无一人,子鸢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于是钻进书房,读了几本经书。东看了几章《道德经》西读了几章《黄庭经》,全然静不下心思来念经,合上经书闻仲又取出图画观赏,读着附词笑意浓浓。又是一年春暖花开,不知故人依旧否?赵大官人做了皇帝,乐善好施的姜员外当和尚的日子怎样?隔壁郑屠户家的女儿不知道嫁出去了没有,冯太婆的孙子今年正好到了上私塾的年纪吧...天时匆匆,迎仙桥上杯酒相别到如今竟然有十年了;十年茫茫,想起与墨雪相识也不过才七年而已呀。

忽然间,一阵海棠飘香,醉入七年梦里。

话说林墨雪因失了蟠桃献舞的机会,不得不又回到浣衣局继续洗衣服,天师许旌阳空闲时曾找到她问了缘由,林墨雪没说;不过许天师大概也猜到一二,想到这女子毅力坚韧,面相非凡许旌阳又荐她在勾陈大帝九千道辰上露面献舞,顺便也可见她心念的闻天尊。

为了避免望舒再设计阻挠,中途出甚幺蛾子,许天师干脆明说不可出差错,否则勾陈大帝那里不好交代。

得许旌阳如此帮衬,林墨雪自然是感激不尽,临走前许旌阳又当着望舒面给了林墨雪一张符纸,教她有事便烧此符纸。

有许旌阳故意护着,望舒不好再为难林林墨雪,但也不让林墨雪舒坦。她这次为勾陈准备的贺礼是一块青花白玉盘,奇寒无比可作炎热天儿制冷之物,赴会时望舒特地叫林墨雪赤手端着定有好戏看。

明日便是勾陈道辰,月府里早已备好车驾只等望舒梳妆打扮好便出发。还未攀上车驾,望舒便道:“将贺礼教林墨雪拿着。”

宫娥巴不得赶紧甩脱这块冰块儿,单从宫里拿出来几个人轮流换着都禁不住这寒气,冰得一个个手发紫发麻。

“嘶...好冷啊。”林墨雪小声道,简直就是坨冰。

小宫娥道:“姐姐坚持便是,待会儿应当有人换你拿,可别摔了。”

“嗯嗯,多谢妹妹提醒。”林墨雪捧着青花白玉盘,小心翼翼不敢怠慢。

望舒正上车驾时回头一看,不禁冷笑,心里讽道:“寒冰结界你都能活着出来,这白玉盘能耐你何?就给我一直端着罢!”

随在车驾后面,林墨雪是左右不自在刚开始只觉得冷,不到一盏茶功夫便觉得有些刺骨了,林墨雪又把衣袖牵过来垫着,可还是挡不住寒气,直到手麻木得没了知觉。林墨雪心里自然是清楚是没有人会换她了,这块冰盘不端拢赤霄宫就脱不得手;更不能摔了,否则望舒借题发挥不知道又要对自己出什么狠招。

车驾已经到了勾陈大帝的辖天了,四面八方三三两两的神仙驾着祥云都朝赤霄宫飞去。既然到了帝君府院附近所有车驾都要落云,皆要驶过玉带桥,从玉雷宫门进去。

忽然望舒车驾顿停,透过帘子也没见到了,不由得生怒道:“车驾司在做甚?缘何停了?”

执掌车驾的神兵唯诺道:“启禀星君,天尊车驾来了。”

说来巧妙,望舒车驾与闻仲神雷车同时到了玉带桥头,只因桥面窄小双车同过不得,又互相礼让,于是双双都停了车驾。

望舒掀开帘子一眼识出神雷车,理了理玉钗,下车含羞道:“原来是普化天尊宝驾。”

闻仲亦下驾礼道:“太阴星君来得可够早呀。”

见周遭无甚车驾,二人便在桥头寒暄起来,闻仲也许久没有去月宫听望舒弹奏箜篌了,正说着许个时间去月宫走走呢。

林墨雪躲在车后埋着头,整个人已经被冻失了知觉,双手被冻得乌青,突然一下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

“嗯哼?”雷部、月宫众仙回头。

“似有宫女晕倒了。”闻仲闻声寻见倒地的宫女,小跑上千使天火雷炎术驱走寒气。只见这女子一身粉色桃花,柔亮的青丝间夹杂着熟悉的、淡淡的暗香;雷火运行方才让其恢复知觉渐渐抬头。

忽如一夜春风吹开了十里桃林,忽如一场春雨打湿了半亩花田;天涯化为咫尺,待这一刻相遇,寻了十年。又是一座桥头,仿佛桥就是连接柳平和林墨雪的红线;又是这样的相遇,仿佛是排练过的戏剧。

林墨雪微微睁眼,只看见了闻仲腰间的玉佩,她们定情的信物,系着墨雪亲手编织的红穗。再抬头些许,见着故人面庞、额前垂下两缕龙须,恍若置身于常梦里。近得屏住呼吸,怕吹散美梦,原来有结果的等待都不算漫长,这一瞬间的欣慰便抵消了十年的月宫孤寒。

一眼春水一眼星河,已然目成。

“柳郎?”一声柳郎,变换了时空,将两人都拖进了回忆里。

闻仲抱着林墨雪的肩,只看着她的眼眸。四周生出灰色围墙,一颗梧桐树拔地而起长得清脆茂盛,盆盆鲜花绽放,彩蝶双飞...斜阳照进二楼里;一个对镜红妆,一个持梳过发,铜镜里一双恩爱夫妻。

闻仲不敢回答林墨雪,他身后是天庭群仙,自己是道家天尊,于是眼神开始闪躲,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黄巾,包裹住林墨雪的手。“姑娘认错人了。”

“柳郎!”林墨雪拉住闻仲不让他走,“人间你就抛弃了我,现在还要这么做吗?”

自己是道者,大罗金仙又要持绝情律,有甚办法?闻仲心绞如麻,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却不得不装作不认识。闻仲狠心对林墨雪道:“我乃普化天尊闻仲,再说一遍姑娘认错人了。”说完闻仲挣开林墨雪的手,冷眼起身走了。

闻仲此刻有多俊冷,心中就有多无奈,但从他的眼神中林墨雪可以确定,这就是自己的柳平,因为他的话越狠,眼神就越温柔。

闻仲的眼神从来都藏不住秘密,正如刚才玉带桥头藏不住相思和爱意。

“他还记得我,定是碍于身份不肯认我,但我到底是他妻子,不管他是谁我都要缠着他。”林墨雪心里道,现在她腿还很麻,追不上。

旁边女娥扶起墨雪惊讶道:“你竟然敢拉着闻天尊!”

林墨雪看着闻仲背影道:“有何不敢,他是我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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