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火车站小而简陋,零星有一些人,对于这个时候的很多人来说,火车是很新奇的东西,这个站点新建不久,万好镇上的许多原住居民只在建成的时候来看过几回热闹,然后这个高大上的养人玩意儿就变成了只在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以及去外地走亲访友时可以炫耀的一个东西,其他就没了。

舍得花钱、有能力花钱坐火车的是镇上的少部分人,途径万好镇且在此处停下的火车,大多时候只是在这里载货卸货。

说白了这不是普通百姓日常普遍接触到的交通工具,所以他们逃命时,一般不会马上想到这里。

晏徊往四周看了一圈,会往这里来的人要么住在附近,要么是在万好镇有点身份、小资产的人,平民极少。

三人找了一个角落靠墙坐下。

“今天早上七点钟会有一辆火车经过,准点比较少,早到或者晚点都有可能。”晏徊抬头看了一眼火车站挂着的大钟,此时时间是五点半。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边慢慢泛起微光,火车站内由黑暗变成昏暗,陆陆续续又有一些人跑到这里避难,车站里的人比晏徊刚来的时候多了一些。

期间偶尔会有人去火车站的售票处张望,可惜售票处人去楼空,这里的工作人员一直没出现,晏徊随大流去过一次。

火车站外面时不时会传来几声哀嚎与尖叫声,初时那些声音距离这里很远,后来越来越近,这让火车站内的人越发紧张沉默。

闭着眼睛的阿蓝忽然小声道:“火车快要进站了。”她隐约能听到一些火车的汽笛声。

这句话只有坐在她身边的晏徊和安敏听到了,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慢慢站起身,在这里等待的时候可以看到有些人时不时就去站台张望,晏徊几人站台那儿走的时候,没人在意。

他们越走越远,一直走到接近站台尽头的地方,到这里已经没别人了,火车头最先经过这里,万一火车不停的话,站在这里可以有足够的时间爬上去。

“火车会最先从这里经过,进站的时候哪怕不停,也必须要减速。”这是他们的机会,“要是停的话……”晏徊从兜里拿出两张票分别递给阿蓝和安敏,“我们可以凭票上车。”

“我去……你什么时候搞到的?”

“随大流去售票处张望的时候,今天只有这一趟车会在万好镇经停,车票是提前准备好放在售票处的,我进去看的时候,原本放车票的抽屉已经被打开,里面空无一物,车票被零星散落在地上,跟一些纸张混在一起,不仔细看有可能会以为是废纸。”

那抽屉上着锁,晏徊怀疑抽屉不是被暴力打开,而是被人用钥匙打开的,但打开这抽屉的人应该很慌张,要不然不会有车票遗落在抽屉下面。

晏徊大胆猜测,打开放火车票抽屉的人是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如果是的话,这些工作人员大概率是被突如其来的土匪吓到了,想要乘坐火车离开,那么他们藏在哪儿呢?

几分钟后,一列火车缓缓减速驶入火车站,晏徊一看这火车有停下来的趋势,便带着安敏二人慢慢跟着跑。

候车室里的人一哄而出,火车站里这些人的脸,他看过一次基本上可以记下,晏徊边跑边观察人群,果然发现人群里有好几个本来没在候车室里的人,其中一个有点眼熟,他想了想,想起来这个人就是自己第一次在这里买火车票时那个窗口的售票员。

这些人不知道先前躲在哪里,这个时候才悄悄冒出来混入人群中,不过先前藏在哪里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晏徊把包裹背在背上,一手拉住一个同伴,看准那个售票员跑去的车厢,其他火车站的工作人员也往那车厢的位置跑,晏徊注意到后便紧紧跟在他身后。

火车刚停稳,所有人都挤在各个车厢门口,然而那些车厢都没有开门,只有火车站工作人候着的那一节车厢有人把门打开了,从火车上下来几个身着制服的壮汉,拦住围过来的人群,粗声粗气地道:“把票拿出来,持票上车!”

围着的人顿时懵了:“持票?吃什么票?火车站售票窗口都没人售票我们上哪儿买票去?”

其中一个壮汉又道:“那我管不着,反正我接到领导的指示是没票不给上车!”

人群里又有人说:“你们不是来救人的吗?火车上空间那么大,让我们站着也行啊,我们上车再补票行不行?”

刚才说话的壮汉不再解释,他是个小管事知道上头确实让他们停车救几个人,但这里围着的可不在那几个人的范畴内,上头咬死了只认票,一定要有票才能上并且只在这里待十分钟,十分钟后火车就开,没票的他们管不着。

晏徊几人对视一眼,在排自己前面的火车工作人员把票递上去的时候瞄了一眼,确认那票确实跟自己手里的一模一样,轮到他们验票上车后才彻底放心下来。

透过车窗,车外的人还在让让,忽然火车站门口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一群人惨叫着冲着站台冲过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那些人身后追着几个骑着马扛着枪的人。

这下连壮汉都慌了,顾不上检票,直接让手上拿着票的人上车,有些人见状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火车留下的火车票还放在身上,居然真能蒙混过关了,不过幸运儿太少,壮汉们眼见持枪的土匪快冲到站台,急忙快速把围着他们不放的人用力一推,直接关上车厢的门,火车发出一串汽笛声,吐着白雾缓缓开动。

原本只是在闹的人这下子什么都顾不上了,有人死命扒拉窗户,能扒拉开的就拼命往里爬,扒拉不开的人干脆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把窗户砸烂,破掉的玻璃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在争抢上车的时候不少人被玻璃划伤也拼命往车厢里挤。

有些人一着急干脆扒住车身能抓的地方趴在车身上或者爬上车顶。

但更多的是没能爬上火车的人死在土匪的刀枪之下。

火车刚起步的时候速度不算太快,一些土匪透过车窗看到火车里那么多物资,还有一些车厢里坐着不少有钱人,顿时眼睛放光,骑着马就追着火车跑,砍死几个扒在车身的,顺势搜刮那些人身上带着跑路的钱财,一直追出去几里地,眼看马都快跑累了火车速度却越来越快才放弃了。

“彻底安全了。”阿蓝摊在座椅上,四肢有些发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一时间无法适应,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跟她坐在一起的安敏同样如此。

晏徊还好,他看了一眼车票道:“这辆车终点站不是上海而是南京,我们到时候还得转一趟车,我去问问这车得开多久。”

这火车的硬座条件还不如现代绿皮火车的硬座,速度又慢,万好镇是这辆车的第二站,车厢里人很少,再加上可以开窗味道还不算难闻,等后面人越来越多肯定很难受。

晏徊找到列车员,问出列车需要三天才能到达南京,便提出想换三个卧铺,这时候乘客少,只要钱到位,很容易就换到了。

三人这两天都没休息好,但他们也不敢全部睡下,毕竟身上带着大笔钱财,便依旧轮流守着。

三天后到达南京,又在南京转乘去上海的火车又是八小时的火车,下车的时候晏徊感觉走路都有点打晃,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安敏到:“接下来是不是该找个地方住?还是先去找你们的家人?”

“天色不早了,先去找个旅馆住,我跟柳至文说好让他或者柳氏每天中午12点在汇丰银行门口等我们,等一个小时要是我还不到的话就离开,第二天再来。”

安敏点头:“这样挺好,既不耽误时间又不容易错过。”

上海的火车站在此时已然十分繁华,人很多,出站口几乎是人挤着人,原本大家走在往前走,安敏前面的人忽然停下脚步,她一个刹不住,鼻子重重地撞到人家后背又踩了人家鞋后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安敏急忙道歉。

那人似乎的背影顿了一下,转过头来,本来皱着眉却在看到安敏的脸瞬间愣住了,但他的神色又很快恢复正常:“无碍,是我先停下你才会撞到我的。”

那人话音刚落,安敏忽然感觉鼻子有些温热,腾出手一抹,手上一片鲜红。

阿蓝惊呼:“安敏你流鼻血了!”

晏徊恍惚觉得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过,仔细一想,这好像是男女主相识的情形?

时间和剧情果然不是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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