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反思了一路，还是不解。
“为什么我打不过那老头？他真的是普通人吗？”
猰貐并没有直接回答少年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跟他交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滑溜，碰不到，难受，总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看透了。哪怕我完全没有章法，乱打一通，还是会被躲过去。”
猰貐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看来你还不是特别傻，不过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拿来的章法，不都是乱打一通么。”
“讨打！”少年露出胳膊，展示了下那稍有雏形的肱二头肌。
猰貐破天荒的没有计较这个，接着说道，“一境武夫只是具备手无寸铁搏杀十人的能力。有强有弱，强者衣过不沾血，弱者甚至会被围殴致死。境界只是你的基本身体素质，并不会决定杀伤力。”
余一一恍然大悟，“就像一个四支不协调的壮汉可能被一个持刀的孩童杀死是吧？”
“孺子可教也，经验，眼力，心理所有可能影响战局的因素，就是那把刀。那老头估计是经历过不少战斗，他手中的不一定是到，甚至可以说是火铳，懂了吧？”
少年沉思，不禁想起与传道士交手的时候，又问道：“那这柄刀，这把火铳，能影响到哪种程度？”
猰貐笑笑不语，指了指少年怀间的匕首，又指了下自己的眼睛。daqu.org 西瓜小说网
少年意会，双手紧握匕首，一个加速冲刺直接扎了上去。
与以往哪怕是拳脚相交都会躲闪的情况不同，这次猰貐只是站在原地，匕首停留在眼皮上，少年确定自己使出了全力。而猰貐只是合上了眼睛，一点伤痕都没留下。
少年似懂非懂，暗自下决心，要练出那一拳千斤的力道，要习得那滔天的洪水，要爬上那最高的山峰......
少年一路魂不守舍，想要的太多了，该怎么走，能走多远，总是特别惹人忧虑的事。
在他没看到的角落里，猰貐悄悄隐去身形，捂着眼睛蹲在地上，眼角都渗出了几滴泪花“狗东西，怎么进境这么快。”
赵姬小心地扶过少年的手臂，昨晚那遍体的伤痕着实令人担忧，现在回来更是满身的s水渍，不由得小心地问道：“小师弟你没事吧？”
少年学着大师兄的模样，揉搓着这个小女孩的丸子头，示意自己没事。
不等赵姬发作，大师兄便挥挥手示意少年过去烤火，烘干下身上的衣物。
余一一嘴唇微微蠕动，但着实不好意思去打探别人的过往。
“怎么，小师弟还会不好意思？”大师兄不禁打趣道，“想问什么就问吧，现在师傅不在，就由我来解惑好了。”
少年的目光不自觉瞥向了正在抽打树叶出去的少女。
大师兄没好气的说道：“咋了，还不敢问？赵姬也是早晚要知道的。”
余一一不再犹豫，立即问道：“大师兄，请问什么是左道？”
“那个村长是前朝皇城里的......”
大师兄刚准备开口讲起村长的故事，一个乱世里普通人受尽苦难的故事，没想着少年不按套路来，居然问的是这个。
师弟动动嘴，师兄咳出血。
不过既然是师弟的疑问，大师兄也是耐心地解答起来：“与其说是左道，不如说是能人异士，只不过玄朝过后，所有的左道都发疯了。”
“一一，你知道左道和修道有什么区别么？”
少年不由想起传道士的人伥术，以及吞食人伥的那一幕，试探性地问道：“更邪门？”
大师兄摇摇头，表示重点不在这，“一一，你莫非是想起之前的那个传道士？那算不得左道，顶多算是邪修。左道的力量不具备传承性，这是一点区别。寻常修道者总避不开由弱到强的过程，而左道一跃登天，直接具有一些莫名强大的力量。”
“这样不好么？”少年感觉到疑惑，没有繁琐痛苦的修炼，一跃成为人上人。
大师兄叹了口气，“还记得先生跟你说过左道的共同特点么？”
“灵台崩塌？”
大师兄对此不可置否，“这只是表象，左道的具体来源，至今没人能说得通。左道中人也从不泄露。其实左道修的也是道，只不过他们的道，比起我们，更加扭曲，因为未知，所以看起来强大，实际上能搅动天下大势的左道，原本就是能搅动天下大势的人物。”
少年听得云里雾里的。
大师兄语气不重，眼神却尤为坚定，“一一，你说，力量再强大，心性扭曲之辈，会成为一个善人么？”
这不是再问少年，这是大师兄在问自己。
“不受心性控制的力量，说是旁人的劫难也不为过。”随即自嘲地笑了笑。
少年微笑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反问道：“大师兄不好奇我为何不好奇那村长的事？”
同样不等大师兄说话，少年接着说道“因为那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他是好是坏与我无关，甚至那冥婚的对象我也不关心，因为他们都与我无关，非亲非故。师兄一定会说我是自私，但世界上哪有能看清整个世界的人，我们留宿人家的那老丈显然害怕村长，也唯独只有村长有着与小镇不相符的富贵。”
少年拉大了嗓门，“师兄你懂么？或许那村长背地会是一个和蔼助人的老头，但那与我们又有何关系。村长该死么？不确定，那姑娘该死么？不确定，我们有能力看清事情的全部么？没有，既然如此那还纠结什么，先做了再说。”
少年忍不住对着大师兄竖了个中指，“师兄，你这种娘们唧唧的行为，在我那小镇会被笑没把的。管他是对是错，先做了再说，不去做就是那姑娘命丧黄泉，村长继续剥削村民。错了还能补救，不做就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刚入江湖的少年带着一股勇往无前的闯荡气势，如长剑般锋利。
少年忍不住咳嗽了一下，问道：“话说那姑娘呢，怎么没看到，你们就出来了么？”
大师兄神色怪异地指了下少年的后背，“刚才去给你煮吃的了。”
少年不明所以。
大师兄继续掿揄道：“咱余大天师拼死相救把小姑娘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身上伤都没好，就挣扎着起来给你弄些吃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