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B市怀柔区警察局。

寸头便衣警察行过糟杂的警察厅,而后在门口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守卫警员才把门打开,他反手将证件塞进夹克里侧,手上提着几包文件夹。在二楼最里边的局长室门前轻瞌两声。

“报告!Z市警察局李子束,警号184425,有重要事件要上报!”

许久过后,门内传出一声:“进来。”

李子束捏紧了手里的文件袋,再抬眼间目光晖晖,他拉了门走进去。

座上坐着人带着老花镜看着报纸,等他站定,才笑眯眯地取下来,看了他许久,“李子束,你爸爸曾是我的学生。听说过你子承父业,现在看来,确实很不错。”

老人呵呵笑道,眯起的眼像是从李子束身上瞧的了别的什么。

李子束上前一步,把文件袋放在老人面前。没寒暄,平铺直述道:“昨日抓到的姜凤,人称姜姐。是十四年前逃脱的C组织‘龙头’座下的‘凤凰’,她这些年一直在T国隐藏,手下的货品路线却与五年前重新联通。原本残余的同伙再次复兴。背后绝对有人再保她。”

座上的老人边听着他说话,边伸手拿过文件,待看清后精明的眼睛猛地睁大。

“十四年前,代号‘猛虎’的缉|毒|警队在剿灭C组织的一处窝点时,整队覆灭。可那处窝点未□□|品,警队行动严密。怎么会突然糟袭?我在父亲去世之后去找了和父亲同队的张警官。他的住处被人烧的干净,张警官的孩子也下落不明。我父亲临死前曾跟我说过。让我保护好那孩子。”

“原本我也想不通,知道前几天我收到这个。我才发现,那时候父亲想要告诉我的是这个东西。”李子束紧盯着被拿至手中的文件袋。

雪白的A4纸上齐刷刷地写着几个人名。大到独镇一方的局长,小到无人知晓的小警察。数量密密麻麻,一眼过去,沾满了整张纸。

“你可知道,这东西会引起多大的动荡吗?你如何保证这些是真的?”

站如松的男人此时微抬起头,眼眶里浮现几抹晶莹的泪珠,挂在眼眶里将落未落。

他先是噎了下,随后郑重地说道:“我父亲、张警官、整个猛虎为之付出生命!”

“上边几个文件袋有所有的证据。这是一个人付出他整整的十四年。他的心血。他的日日夜夜,他的青春,他原本光明前途的未来。”

“这是他在无数个黑夜中一点点收集出来的。”

李子束握紧拳头,他红着眼眶,捋顺自己的心情,“我请求先行吊销Z市警察局周思明警官的证件,并以包庇罪和私通罪将其逮捕。”

座上的老人似是愣住了,半晌之后才打心眼里喜爱了面前的男人,追忆往昔般的开口:“倒真是,像极了你爸爸,他那时候也是这般的刚正不阿。毫不留情,仿佛天生是为了这个官职而生。”

“这些东西事关重大,先允你的请求,我需要和上级进一步的汇报,你放心,一切都会水落石出。到时候,会还给这人白昼。”老人笑眯眯地在纸上敲了敲,似是打趣,“但现在还需要让他先藏好。等清扫行动开始,说不定会有好多人前去找他。一定要保护好他。”

李子束点头:“他很机敏,连我也不知道他的住处。”

“是张珑的儿子是吗?潜藏十四年,这等坚毅的信念。我倒是很想见见他。”老人欣赏地看向厚厚的文件袋。

李子束面上显出骄傲,他明白这是老人在逗他开心:“等这件事过去后,师侄会带着他一同过来看看您。”

老人被“师侄”两个字取悦,也乐呵呵地笑道。两人又家长里短的谈论一遍。

老人先起了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拿着文件袋:“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人详谈。你独自一个人来往也要多加小心。”

李子束也随着他出了警局,敬礼目送车辆离去。满身的力气泄去,只剩疲惫。他望着身后的警察局一晌,才抬步离开。

“我想喝可乐。”

“碳酸饮料不能喝。”

病床上的女生闻言抿唇,可怜兮兮地望着坐在另一床的曲砚。

曲砚:“......”

她拍了把一旁看戏的王菲儿,吩咐道:“去买个常温的。”

王菲儿措不及防的被下达命令,瞥眼两个伤残人士,无奈地起身:“好好好,常温的。还要什么不?”

躺在床上的女生转了转大眼。高兴地又喊道:“薯片!好丽友!巧克力.”待接到一旁人警示的眼神。才不情愿的闭了口。

王菲儿点头,又问曲砚:“你吃啥不。”

意料之中的得到女生的拒绝。王菲儿拿起手机往门外走。刚走两步又转过头:“什么事跟我联系。要上厕所也先憋着,自己别出去!”

看到两人点头,王菲儿才开门走出去。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曲砚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的女生。从床褥间露出的手腕此时被上了药,包完纱布,已经看不出之前的触目惊心。

“疼吗?”

“阿砚你疼吗?”

她们昨下午等被救出来加上送入医院折腾了了一晚上,也惊动了大伯,李秋红那边已经知会无大碍,两人刚在家里坐了会,就又急忙定机票过来。这一来一回早就吃不消,今天天明后才回了租房的地方,去给两个女儿收拾衣物了。

曲砚和吓昏过去的曲墨从被救出来,直到方才王菲儿出去才有了二人空间。

听到女生反问,曲砚下意识的摇摇头,额头的伤口因为这动作疼了下。她轻微皱眉。

抬头见却看见病床上的人抬起手,似是要触摸她头上的纱布。

曲砚愣怔半分,还是往那边低下头。待伤口上传来轻微地触感,她也闻到女生手腕上传来的药熏味。

“以后不要冒险了。我被抓的话,你不要跟来。”提起这个曲砚还是有些恼怒。

“对方手里有枪,很危险。这次你...这次你躲过了,那下次呢?”曲砚猛地回想起昨晚地洞中传来的枪击声,她就觉得心脏又跟着骤停几秒,就算看见对方完好无损,还是觉得后怕。

“可是阿砚在。”女生柔笑一声:“我也怕你会有危险。”

曲砚呆呆地看着床上的女孩,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你不怕吗?”

她至少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自己被抓的原因,可曲墨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那里,只是因为害怕她有危险。哪怕对方有枪,曲墨也敢跟过来。

“还是怕的。”女生僵硬地笑笑:“伤了那个人时确实很害怕。怕子弹打到我。怕我被永远的带走,怕...见不到爸妈...和你。”

女生说的时候,双手就紧紧的抓着被子,抓出几道褶皱,曲砚听到最后一字微抬眼。

“阿砚,我知道你讨厌我。我知道自己对你的这种感情不正常,今后我还是将你看做妹妹。你也不要躲着我,好吗?”

曲砚心口一紧,她几乎想开口拒绝这条要求,却又是被理智拉回来。

“好。”

床上的人听她答应了,与伸出手拉拉她的衣角。左右摆动撒着娇:“那阿砚可以让我碰你吗?”

曲砚心烦意乱,瞧见女生笑眼弯弯,随口答道:“好。”

“阿砚,可以和我一起住吗?”

曲砚摇头:“不了。”

“真的不可以吗?”

“...不可以。”

王菲儿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室外的窗边正笔直的站着一道身影。

她气急,匆匆跑上前呵道:“喂!自己一个人不能出来!你还敢吹风!”

背对着她的女生平心静气:“过道里有便衣警察。现在是夏天。”

“曲墨呢?”

“睡着了,你放东西时轻点。”

王菲儿把东西放好,又拿了两罐可乐,呲呲两声打开,一罐递给她,

后者顿了下,还是伸手接过,仰过头喝了口。

王菲儿没说话,两个人一高一矮,都拿着罐可乐,对着外边的大树发呆。

半晌后,还是王菲儿先开了口:“承认吧,你就是姬佬。”

曲砚被口里的可乐呛了下,反驳道:“我只是喜欢曲墨。”

“哦吼~你承认了。”

曲砚刚一开口就知道自己被钓鱼了。可刚才那句话没经过大脑,却在此时惊起她心波的千层浪。

她一直遮掩的浑浊不堪的真相就这样被王菲儿一针挑明。

“她能自愿跟着你一起深入虎穴。要我的话,也会喜欢她。”王菲儿老神在在的吸了灌口残余的饮料:“你今早上刚醒第一眼就急着看她,......明明我在你床边守了那么久。说话时也会一直看着她。眼睛里晒一晒都能包层蜜了。”

曲砚专注的盯着书上叽叽喳喳的麻雀。

王菲儿看着她假装沉思,就晓得这人是不好意思了,她故意提高声音:“你之前,可是亲了人家的。”

“闭嘴。”

“哦哦,我忘了,是她先亲你的。”

眼瞧着这人横她一眼,王菲儿连忙闭了口,叼着汽水罐装作乖巧。

曲砚这才扭过头,慢慢理清自己的心思。可发现却是没什么理得,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我喜欢曲墨”。

简直撑破了她整个脑子,向来精明的脑袋现在被这五个字砸的不见天日。她突然觉得树上那两只时不时嘬一口的麻雀有些烦。

王菲儿瞧见旁边的人皱眉:“你慌什么?曲墨不也喜欢你吗?”

“难不成现在才想起李阿姨和曲叔叔?不过这事对他们应该挺惊吓的,但曲墨也不是亲的呀......”

“她不喜欢我了。”曲砚转过头,背过窗外,盯着地面。

王菲儿叨叨絮絮突然一停:“这还有保质期?”

曲砚一时也不知道从哪说起来好,毕竟她之前也是对曲墨能避则避,也警告过她。死心也是因为她一直表现出厌弃的样子。

昨天,她不还打扮好,准备和人约会吗?不过后来跟着一起被抓走,自然是泡汤了。

想起这些她便一阵郁闷。等王菲儿惊奇地喊道:“李警官。”

她才神色一紧地抬头望向男人。

曲砚跟着李子束走到一间空的病房。

男人站的笔直,朝她敬了一礼,又弯腰鞠躬,过了几秒才抬起头:“曲砚,把你牵扯进来,真的十分抱歉。”

曲砚盯着他即没摇头也没点头。这次是真的触及到她的底线了。她受伤什么的也还好,但是这事牵扯到无辜的曲墨和司机师傅。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原谅张间。

纵使他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曲砚淡漠道:“他要的自始至终都是姜姐。”

李子束一愣,他惊叹于女生的聪慧:“没错。”

“我只是他抛出来的诱饵。能惊动这么多刑警大队来捉拿姜姐。她的身份一定不止绑架犯这么简单。姜姐曾经跟我说过,张间曾截了他一批货,还拿走了她重要的东西。而她就是因为这东西,急着找张间,于是就找到了我身上。”

李子束轻点头,“你说的没错。”

“我想问一句,如果当时我和曲墨都遇害了。张间会怎么办?他怎么会那么有把握我们不会死?”

李子束张张口,却答不上女生的话,他只能木木地说道:“抱歉。”

曲砚抿着唇,她确实把悟出发泄的愤怒推到了李子束身上。

“因为他要的是姜姐,所以在我被送到姜姐身边后,我的作用就完了。弃子的后路他自然是不会再管。”

“我最后一个问题。”曲砚瞧着手足无措的李子束,狠声问道:“他是怎么在我身上进行定位的?”

她的手机半路被搜出来扔到车窗外。没有手机,他是怎么定位的。曲墨的手机刚开始时便被那个领头的人扔到路边。身上的衣物她也检查过了,没有异样。

她怎么想都未想通这一点。

李子束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有些不好意思:“实不相瞒,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身在何处,只是昨天收到他发来的邮件和短信。今天再向那个号码打过去就成空号了。”

“我和他又失联了。”

曲砚深深地看着男人半天,才又说道:“如果和他联系上,请告诉他,我有一场架要和他打。”

病房里的门被人吱的打开,来的护士轻手轻脚的将花捧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瞧了眼闭眼酣睡的女生,又出去关上门。

病床上的女生缓缓地睁开眼,她轻嗅了下,了然地半起身,脖子上的项链随着这一动作跌落至锁骨,大而漂亮的锁样项链在锁骨间来回摆动。

她望了眼不知谁送来的花束,又躺回床上,手指不自觉的蜷缩着。眉间却舒展开来,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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