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洛门有子皆不随父

第106章 洛门有子,皆不随父

“如今是陛下的侍女。”

夜云轻说的很随意,就像在很自然的陈述一件毫不起眼的事情。

但侍女两个字,却如同两道霹雳,让林笙箫呆立当场。

自己不惜颜面,撒泼了半天,为的是一个侍女的身份?

“你胡说!”

林笙箫一心认定,是夜云轻故意歪曲事实羞辱自己,以报当日自己与她争宠之仇。

夜云轻却压根没有多看她一眼,对守门的侍卫说道:“她要进宫就让她进吧。”

侍卫们自觉的退后,让出一条路。

林笙箫却站在原地,没有一点进去的意思。

宣敬看向左天寻。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姑娘的身份,所以才没有出手招揽?

却也不告诉自己一声,就是想看自己出丑?

夜云轻扫视一眼,对二人说道:“来者是客,陛下命我前来迎接二位。”

左天寻谦恭回道:“多谢。”

宣敬鄙夷的斜了左天寻一眼:“贫道携诚意而来,陛下却派一个女人出来迎接,未免太不把我流云宗放在眼里,既是如此,也不必再入宫了。”

竟是一副转身欲走的架势。

宣敬这番话还真不算是摆谱。

在王朝与宗门并存的世界,二者的来往是可以上升到外交层次的。

而外交讲究一个对等,即己方派出的人要视对方的身份而定,不能太低,以免显得不够重视。

亦不能太高,这样属于是自降身份。

但无论流云宗的知名度如何,宣敬觉得龙昊也不能派个女人出来,起码也得是个朝廷要员吧?

宣敬这番话不只是说给夜云轻听的,也是让在场的百姓听的。

其实只要夜云轻放低姿态,说上几句场面话,给足流云宗和宣敬面子,他就会见坡下驴。

可不想夜云轻并不是个轻易低头的人。

见宣敬要走,也是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淡淡一句:“恕不远送。”

这直接给宣敬整不会了。

真的要走吗?

那不是白来一趟?

不走的话,那不是打自己的脸?

“你这女娃不知礼数,贫道不与你一般见识,还是问一下陛下的意思为好,就说流云宗携至宝山河剑前来拜访!”

听到山河剑的名字,夜云轻这才有了些许波动。

那可是一千多年前,诸国乱战时期,最终一扫六合,问鼎天下的始皇帝之佩剑。

某种意义上,山河剑的象征意义,堪比传国玉玺。

但这些都是世人对山河剑的认知。

在夜云轻看来,山河剑再好,也不过是一把剑而已。

“陛下说,些许小事,我可做主。”

宣敬怒道:“你说什么?”

夜云轻不紧不慢的重复了一遍:“陛下说,些许小事,我可以做主,道长如有要事,就请回吧。”

左天寻见夜云轻气质不凡,胆识更是不凡,竟丝毫不惧宣敬,不由问道:“敢问姑娘大名?”

“夜云轻。”

“夜云轻?合欢宗宗主夜云轻?”

夜云轻点了点头,语气如清风徐来:“陛下命我前来,以宗门迎宗门,这算是怠慢吗?”

左天寻道:“还是陛下考虑的周到。”

宣敬不曾想到,合欢宗的宗主夜云轻竟然是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

“不愧是合欢宗!”

所有人都听得出,这句话并不是夸奖。

合欢宗的风评如何,众人皆知。

如今合欢宗宗主却能够在宫中独当一面,靠的是什么?

宗宣带来的流云宗弟子,笑容渐渐猥琐。

夜云轻瞟了宣敬一眼:“宣道长若管不住自己的徒子徒孙,我可以代劳。”

宗宣讶异道:“贫道不远千里,前来恭贺陛下大婚,夜宗主这意思,却是要跟我们动手吗?”

夜云轻道:“辱及陛下,当杀。”

宣敬更是一脸疑惑:“贫道何时辱及陛下了?敝宗弟子更是一言未发,夜宗主这话从何说起?”

虽然这帮流云宗弟子什么都没有说,但他们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认为夜云轻能够得到龙昊的信任,无非是凭借美色和那见不得人的魅术。

既是对夜云轻的嘲笑,也是对龙昊的不屑。

夜云轻可以容许他人对自己百般误解,却不能无视有人辱及龙昊。

就算是想一想也不行。

但宣敬显然对诋毁他人这种事情轻车熟路,只要他未明言,便可以百般抵赖。

夜云轻越是生气,他越是高兴。

与此同时,人群中也议论起了合欢宗。

“怎会有合欢宗的人在宫中?”

“连陛下都迈不过这道坎儿吗?”

“我只是看了这姑娘一眼,便感觉丢了魂魄一般,陛下与她日夜相对,岂会还有心思处理政务?”

“常言道红颜祸水,这姑娘不会害了大胤吧?”

夜云轻听到这些议论,眼神更加冷冽。

林笙箫却是暗自窃喜。

早知道大家如此抵触合欢宗,就应该早点揭穿夜云轻的身份。

不过现在也不晚。

只要能让百姓们认为合欢宗是藏污纳垢之地,夜云轻更是行为不检,舆论之下,龙昊必然得给天下一个交代!

“宣前辈一语惊醒梦中人,笙箫还在疑惑,为何陛下会突然对我不理不睬,原来是有了夜宗主这么个仙子般的可心人。”

林笙箫演技爆发,楚楚可怜的道:“我自知姿色不及夜宗主,心机更是不敌其万一,既然陛下已经移情别爱,我再强求的话,终是失了仅有的体面,我还是带着腹中孩儿,就此离开京师,遁世隐居吧。”

夜云轻断然不会想到,一个小姑娘居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就算是她修行多年,心态远胜于常人,见到林笙箫这副嘴脸,也是被气的发笑。

无耻不可怕,可怕的是林笙箫无耻又无知。

她以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番话,就能借百姓之势,动摇自己在龙昊心中的位置?

就凭她刚才那番话,夜云轻就有一百个理由杀了她!

哪怕是在皇宫前!

“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

夜云轻身形一动,已经来到林笙箫面前,抬手便是一掌,毫不留情。

这样的人,死就死了。

真不明白龙昊怎么想的。

为了区区的机缘气运,便可以容忍这么一个恶心货色留在身边。

但林笙箫还是赌对了。

危急时刻,宣敬出手了。

他大袖一抬,一道气浪横亘而过,将夜云轻逼退。

“夜宗主这是要杀人灭口?”

“笑话,我又没有把柄在她手上,何来灭口一说?”

“那就是夜宗主要借着陛下的恩宠,滥杀无辜了?”

夜云轻道:“我杀她与你何干?”

“匡济天下,锄强扶弱,本就是我辈义不容辞之事。”

宣敬冷笑道:“更何况这姑娘说她怀了陛下的龙种,贫道更应该出手阻止。”

百姓们也开始对夜云轻指指点点。

不仅认为夜云轻实在铲除异己,甚至连带到龙昊,觉得他被夜云轻迷惑,以致成了抛妻弃子的薄情寡义之人。

夜云轻眼见事态扩大,便想要以强势镇压。

“陛下从未碰过她,她如何怀的陛下龙种!”

夜云轻还是低估了一个人无耻的下限。

只见林笙箫竟然面不改色的从宣敬身后走出,竟是一脸的无畏:“试问各位,若是我跟陛下真的没有丝毫关系,我又岂会搭上自己的贞节,来搬弄是非?”

“是啊,世间女子最重名节,岂会随意拿这个来说?”

“难道说陛下真的被这合欢宗的人迷了心智?”

事态愈发混乱,而夜云轻又不是一个善于解释的人,眼看群情激奋,场面就要失控。

许久没有说话的左天寻开口了。

“诸位听我一言。”

“如果陛下当真被夜宗主迷惑,夜宗主又怎会容许陛下此次赢取十位皇妃?”

“何不一人享尽陛下恩宠?”

左天寻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盯着宣敬:“陛下大婚,本是普天同庆之事,至于陛下与这姑娘之间的纠葛,咱们不明内情,还是不要妄加揣测的好,以免被奸人挑唆利用!”

夜云轻向左天寻微微点头,表达谢意,然后说道:“纵然各位对我心存偏见,却难道连陛下的眼光也信不过吗?”

经过左天寻的仗义执言,和夜云轻的质问,总算是有一些明事理的百姓醒悟过来。

却仍有一部分百姓,在为林笙箫鸣不平。

“这个林笙箫,其父本是忠信侯府的管家,乃老兵营贪墨一案的首犯,现被羁押京畿府大牢,此女屡次冒犯圣驾,欲为其父开脱,是陛下泽心仁厚,不与她计较,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各处造谣生事,意图混淆视听,你们当真要为这么一个人出头吗?”

一个相貌儒雅的中年信步而来,边走边说道。

“是洛大人!”

百姓中,立即有人认出了来人。

正是洛璇玑之父,定国公次子,洛於风。

洛於风站到夜云轻面前,虽是文臣,此时却展现出一夫当关的气概。

夜云轻微微蹙起眉头,疑惑的看向洛於风。

洛家满门忠烈,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二人今日是初次见面,他为何一上来就站到了自己这边?

而且他这番话,虽是在为自己解围,但其中却有不少杜撰的成分。

定国公为人刚直,怎么两个儿子都是说谎不带脸红的主儿?

“早年便从父亲那里听闻夜宗主当年的事迹,备受震撼,今日有幸能与夜宗主一同力挽陛下威严,实在三生有幸。”

洛於风低声道:“平定民愤为重,实在是不得已胡说了几句。”

咦!

这个洛於风,怎么说起话来一股子油腻?

不过他说的话倒是很有道理。

此时百姓们已经被林笙箫煽动,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当场平息百姓心中的疑惑。

夜云轻不由佩服起了洛於风的格局。

洛仙云和洛於风,定国公当真是生了两个好儿子。

这下轮到林笙箫着急了。

想不到洛於风造起谣来,比自己还面不改色。

自己何时冒犯圣驾了?

又何时搬弄是非为林朗开脱了?

林笙箫忽然就理解了夜云轻方才的心情。

因为只有自己被冤枉时,你才知道被你冤枉的人有多无辜。

显而易见,名满京师的洛於风,显然要比林笙箫更有公信力。

舆论再度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呸!我真是糊涂,方才竟会维护这么个人!”

“这姑娘看似天真无邪,原来心肠如此歹毒!”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她爹竟然贪墨都贪到老兵的头上了!”

“我还在质疑陛下,当真该死!”

左天寻又在这时补刀。

“诸位,这位林姑娘虽然有错,但凭她一人,尚不足以掀起多大风浪,不过这流云宗煽风点火,心怀叵测,才是罪大恶极!”

宣敬道:“左道兄,你这番话又何尝不是煽风点火?”

左天寻向夜云轻解释道:“夜宗主有所不知,这流云宗表面以名门正派自居,私底下做的却全是些蝇营狗苟之事,左某并非有意针对,而是不齿其方才的言行。”

“与陛下大婚无关之事,可容后再议。”

夜云轻道:“左宗主还是先进宫去吧。”

左天寻躬身拜别夜云轻,带着楚桓英走近皇宫。

可楚桓英仍是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每走几步,便回头看林笙箫一眼。

见左天寻得以入宫,宣敬脸色顿变:“都是来为陛下贺喜的,为何单单放他进去?”

夜云轻不禁觉得好笑:“适才我请宣道长入宫,是宣道长自己说陛下派我迎接,是为轻视流云宗,如今怎么又质问起我来了?”

可怜宣敬一把年纪,今日敬如此跌份。

“贫道说的是,流云宗是携至宝前来庆贺,你尚如此怠慢,他左天寻一介穷酸,你却礼敬有加,是和道理?”

宣敬又开始颠倒黑白了。

意思我之所以不愿进宫,是因为你夜云轻厚此薄彼。

洛於风有些看不下去了,问道:“这位是......”

宣敬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贫道流云宗掌教,宣敬。”

“没听过......”

洛於风道:“如今这么突然有这么多宗门凭空冒了出来?”

夜云轻问道:“多?”

“不错,我于灵州返京的路上,遇到三四拨人,都自称是各宗各派,可我却是闻所未闻。”

眼见自己被洛於风无视,宣敬却不敢像对待夜云轻那样,公然开罪洛於风。

只因他此次入京朝贺,又以至宝相赠,是有一个重要的目的。

而洛於风的背后,站着的是权倾朝野的定国公。

宣敬若想达成目的,定国公的态度亦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流云宗素来不问世事,洛大人公务繁忙,没听说过也属正常,但我流云宗创派已经千年,根基底蕴绝非那些小门小派可以相提并论。”

洛於风和夜云轻对视了一眼。

大胤境内,居然还有千年门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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