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生而为人我应该原地去世

许多天过去了。

江浙躺在病床上,满身都是绷带裹着。

悠悠睁开双眼,脸色苍白,看着床顶,扭头眼前浮现出那个熟悉的背影正在捣弄着汤药。

“我不是死了吗?”

记忆中,全部人都离去,他两眼一黑,直接从高处跌落下来,至于怎么到这里来,一点意识都没有。

他不敢相信,想用手揉下眼睛,发现自己一拉扯,全身上下发出剧烈的疼痛感。

“哎呦”

叫声让那女人转过身来

脸上带着喜悦,发现江泽醒了,顾不得手中已经倒出来的药,对门口呼喊着:

“天哥,天哥!”

这时门口走出一个男子,正向他走来,满脸带着关怀和关心,脚步轻快。

看得出他心急,内心很是感动。

“这兄弟能处,有事他真的能来。”

“额,这兄弟挺厉害的,这么重的伤还是没死,刚才冬雷妹子一喊,以为你去世了,激动的心情,还以为有席可以吃了。可惜了,唉”

黎天捏着自己的下巴,上下打量着江泽,满脸可惜。

怎么就活了呢?黎天想不通,明明医师说他熬不熬得住这几天,就看他命运了。

“我还和冬雷作打赌,他挺不过今晚,结果他就醒了,可惜了。那赌注可诱人了。老兄为什么你不过世啊!”

黎天一脸失望看着他,还带着少许嫌弃。

“对不起,生而为人,我应该原地去世,抱歉,让你输了赌注。”

江泽瞬间对黎天无感了,刚才内心澎湃感谢之情卡住在喉咙。

看来表错情了,以为他是关心自己,结果他却关心赌注,还是用自己的命做赌注。

太过分了!要不是现在有伤,恨不得跳起来拨剑,单挑啊!

冷哼一下,不去看黎天的嘴脸。

抬眼看到冬雷端着一碗药缓缓向他走来。

冬雷,他看清了她的脸庞,这一切如同做梦一般。

身上的疼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没有做梦。

她活过来了,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内心无法言语自己的心情。

冬雷依旧那么温柔,那么体贴师兄,打小就觉得这孩子有出息,老来欣慰。

他很是激动,想要挣扎起来,许多话想说出口。

来不及开口就被冬雷一勺子药汁灌进嘴里。

“吃药了,师兄!”

猝不及防的一下塞喉,惹得他一阵咳嗽。

黎天抢过冬雷手中的碗一脸担心说道:

“喂药不能用勺子强行灌的,他又不是小孩子,你看把他给灌咳嗽了。看我的!”

举起手中的碗,掐住江泽喉咙,还没咳嗽完就被一碗药汁倾泻而来。

痛苦面具戴上,想挣扎都做不到,四肢早就被绷带缠着,直挺挺的让黎天倒进自己嘴里。

眼角两行清泪滑落,宣示着自己是有抗争的。

然而并没有用

翻起白眼

不一会就碗都见底了。

冬雷一声惊呼,黎天扭头看向她

“那个.”

黎天将手中碗放下疑惑道:“你想说什么?”

冬雷吞了吞口水重新组织一下语言说道:“我想说,那碗药刚煮好,没有放凉。”

“你意思是说那碗药你没有放凉就喂他喝?岂不是江泽兄弟,喉咙都会被灌坏了吗?唉,女人做事就是毛毛躁躁,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

黎天带着责怪语气。

冬雷低着头说声着对不起,黎天摸了摸她脑袋。

说道:“没关系,我有办法。”

脸上无可奈何对着江泽的脸吹了吹,很是认真,口水都溅得他满脸都是。

冬雷站在一旁鼓起嘴巴也跟着吹,还用手掌刮着风,只是手指甲有点点长,刮着他的脸,她自己却不自知,手越扇越快。

直到黎天惊奇发现,他脸上有一道道刮痕才让冬雷停下了手。

将她的手抓了起来,认真细看开口说道:“还好没有将指甲翻盖,不然可就疼了。帮你也吹吹。”

黎天认真吹着冬雷的手指。

惹得冬雷一阵脸红,心里却是甜蜜蜜,扭扭捏捏,还上手拍了一下黎天手臂。

“我这里也疼,要吹吹”

“好,帮你吹吹。”

“痒哈哈。”

你依我浓,打情骂俏,好不幸福。

江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神中带着呆滞,全身颤抖,这个狗粮强行被灌饱。

突然发觉自己的脸皮对不起冬雷那个手,为什么脸要这么厚,让黎天觉得只要冬雷手没事就好。

我活该!

沾满唾液的江泽,奋力想将手抬起来,就被冬雷发觉,强行按了下去。

“师兄,不要乱动。你受伤了,医师说不可以随便乱动的。伤口崩开出血,很危险的。”

江泽很想拿手擦拭自己脸上的口水,但却被冬雷死死按住。

死活不让,他挣扎了一会就放弃。

“他们俩不是想来刺杀我的吧。我觉得你们两个才危险,你们走吧,走远一点好吗?这个师妹我不要了,你们走快走!不想见到你们。”

嘴里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只能哼哼唧唧半天。

心里早就将带星星带符号的文字说出来了。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毛病,对着脸吹?那个滚烫药入喉,事后还能凉不成?还有那个指甲该剪了,脸好疼,到别的地方撒狗粮去,你们不知道这里有病人吗?身体折磨还不够,还要杀人诛心吗?

我有点想死,很想死,别拦着我,想不到师兄我为你战天战地,最后你却想把我往死里整,我何德何能落在你们手里!

江泽欲哭无泪。

折腾了许久,江泽那个愤怒的眼神盯着两对眼睛,两人含情脉脉看着对方,仿佛这个师兄是多余的。

他躺的有点累想挣扎起来。

黎天一只手按住,让他躺下。

他还要起来,冬雷一只手又再次把他按了下去,嘴里说着要好好休息。

两人的视线却没有看向他这边,江泽内心好累,好想走。

周而复止,江泽再也起不来了。

感觉自己受伤还要被强迫做了好几十个仰卧起坐,腰间盘都要突出。

额头布满了细汗。

反倒是他俩人额头没有一滴汗,互相擦拭额头的汗。

然后相视一笑,带着浓浓的爱意。

“这病人真调皮,没把法谁叫是冬雷的师兄,爱屋及乌嘛!”

黎天举起衣袖认真帮冬雷擦着汗说道。

冬雷认真用手擦拭着黎天也开口说道:

“没办法,大师兄就是矫情,老是乱来,还好天哥你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江泽在床上听着十分扎心,你们两个别来了,还有完没完啊?再下去我就要原地爆炸了。与其被你们恶心死都好过让我堂堂正正死在外面。

黎天问了一下冬雷“要出去不?”

冬雷点了点头,两人高高兴兴牵着手走出了卧室,留下江泽一个人。

“终于活过来了,恶魔走了。”

江泽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

一个翻身,疼痛感再次袭来,深吸几口凉气。

夜幕笼罩,没有月光,却整个天空布满了星星,偶尔还滑落几颗流星。

屋檐上有两个身影相互依偎着。

黎天仰着头望着星空,冬雷却仰着头看着他。

“天哥,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冬雷有点小内疚抱着黎天的手臂,头靠在他肩膀上。

“内疚个屁,这家伙就是欠揍,整蛊他,都嫌对他轻的了,如果不是他身上有伤,我早就抓起吊到房梁上拿鞭子抽了。

要把他绑到你们历代宗主面前跪着,让他们看看选了个什么玩意出来。

什么舍身取义,他就不用脑子想想,你们青冥宗历来宗主花费多少精力才把宗门推上如此高的地位。

遇到事情,急着上头,连判断都做不到,如果你们历代宗主都像他这样,早就灭亡了。

不想想你们宗门上下有多少人等着他带领,好听是英雄主义,英勇无畏,说不好听就是一己之私,罔他人死活而不顾。

如果他一个人还好,但是他是宗主,这份责任有多大?你是不会了解的。

能力越强责任就越大,更不能把生命当成儿戏,包括你,不是每一次我都能到的。

当看到你的玉牌碎掉之后,我整个人想毁灭这个世间,但它让我冷静,让我更懂得思考,活下来才能为自己所爱报仇,我是胆小,其实死并不可怕,活着才需要勇气。

如果你爱我,更要把自己生命看得比我更重要,不要轻言就放弃,活下来的人才能叫爱,死去的顶多算成全。

除了悼念,其他一文不值。

你的爱会被别人分享,你最重要的东西会给别人拿去,别人还要抱住你的爱人去给你上坟,指着你的坟告诉自己的小孩,这个阿姨曾经很爱你老爸,当成一个故事,这才可怕!”

他的手将她狠狠搂在怀里,冬雷脸贴着他温暖的怀抱,感受他身上的气息,和心脏的跳动。

“那一刻,我也很害怕,我怕我真的失去了你。”

黎天轻轻述说着。

冬雷感受到每一下都是如此的清晰,每一下都代表着她离他更近一步。

觉得自己真的很愚蠢,很不可思议,面对死亡,觉得自己爱的很伟大,却在他面前原来如此不堪。

很后悔自己做的事,不后悔爱的人。

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听到他说怕失去自己,这一切都值得。

她想这个如果是一场梦,就让这辈子都不要醒来。

闭上双眼,好好感受这个从来没有过的温暖。

很舒服,很迷恋,不舍得分开,很想霸占他的一切。

黎天一字一句说的很缓慢,深怕冬雷听不清:

“明天我就要走了。”

冬雷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泪水一滴一滴滑落到黎天胸膛。

“我知道。”

“不想知道我去哪里?”

“不想。”

“那就不说了。”

“好”

两人再次相互依偎,他们再也没有说话,沉默的像一道水平线一样。

冬雷慢慢顺着黎天向上靠近,整个人坐在黎天的大腿上,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面带潮色,紧张又有点害怕,身子颤巍巍,脸庞泪珠在黑夜中显得特别明亮。

两人的嘴唇最终拥抱在一起。

此刻他们非常贪恋这一刻风景,久久不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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