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杨玄奕

闲王府正堂之下,一个身着青衫的花白老者正端坐在堂下,端着上好的武陵茶品茗。老者穿着这身普通青衫,显得比在朝堂上要清瘦些,但目光依旧锐利,精神矍铄,从他身上能感觉到一股不怒而威的上位者气质。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南楚三品朝臣,户部尚书杨玄奕。

宸妃娘娘薨故以后,二十三年以来,这还是杨玄奕第一次登门拜访夏故渊。王府大堂之内,竟然只有一副宸妃娘娘的昔日的花鸟画作悬挂在大堂之上,几张桌椅摆放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杨玄奕也是感慨,一个堂堂南楚三皇子,如今的闲王殿下,大堂之内居然没有一件堪称贵重的物事。这是难以想象的,可以想见,这么多年闲王殿下过得该是很清贫了。

放下茶杯,杨玄奕心里便想着该如何与夏故渊说说自己心里的打算,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近些日子,关于夏故渊的传闻越来越多,不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坊间街巷,都对如今的闲王殿下颇多议论,可以说如今的闲王正处在一个风口浪尖之上,他很是为夏故渊担忧。

杨玄奕正神思悠远之际,夏故渊已经迈进大门,见杨玄奕正神游天外,并未发觉到夏故渊已经走进来,旁边的叶轻翎见杨玄奕似乎没有发觉到夏故渊的到来,想要上前提醒,却被夏故渊拦了下来。他绕过身前红椅,摸了摸茶水,已经有些凉意,微微皱了皱眉。正巧叶无尘亲自端来热水,夏故渊从叶无尘的手中接过茶壶,往茶杯之中斟满了水。

滴滴水声打扰了杨玄奕的神思,见夏故渊正端着水壶站在自己身边,叶无尘父子恭敬地站在夏故渊身边,三人默默等候着自己,竟然都没有打扰他,杨玄奕惶恐,连忙站起来,撩起衣摆就要跪下拜见。夏故渊见他要行跪拜之礼,连忙放下手中茶壶,将他搀扶着,不让他跪下,并将杨玄奕扶到椅子上做好。

“故渊从小到大,多蒙杨大人照顾,无以为报,今日杨大人既然来了故渊府上,故渊便行个大礼,以作回报。”夏故渊郑重其事的往后退了一步,双手合十前伸,弯腰行礼。

杨玄奕连忙跪下在夏故渊身前,摆着手说道:“王爷这是哪里话,哪有王爷给臣下行礼的道理,快快起来,莫让下人笑话。”

二人一起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起身,各自坐定,叶无尘借故已经离开正堂,而叶轻翎也自顾自的站到了大堂之外一丈之外守候。

有此忠仆,可以无忧。这是杨玄奕对叶氏父子最高的评价。他赞赏的看了看不远处的叶轻翎,然后才转过头来,二人又是一番寒暄,杨玄奕这才对夏故渊说道:“殿下,下官此次登门拜访,是有一些话想要跟殿下说一说的。”

夏故渊往前坐了坐,微微倾着身子,做聆听状,伸手说道:“杨大人但说无妨,故渊听着呢。”

不管夏故渊处在什么样的身份,从始至终他对杨玄奕的尊敬都没有变过。这让杨玄奕为他默默守候二十年感到了一丝快慰。即便是面对再多冷言冷语,针锋相对,在这一刻他都觉得值得。

世上的事本来就是如此,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哪怕是为了偿还恩情,在这种单方面的付出过程中,其实又何尝不希望有所回报?这种回报可以是金钱,地位,也可以微不足道的情感的回应。杨玄奕盼望的,大概就是最后者。

“最近朝廷上对殿下有着颇多议论,对殿下制茶贩茶的行为颇有微词,下官虽然并不反对殿下行商,可殿下也要注意一些。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虽然陛下允准殿下行商,可在朝堂之上,不少因循守旧的官吏都在陛下面前参奏过,只是或许陛下宽仁,都留中未发。陛下这也算是对殿下最大的庇护了,望殿下三思而行。”杨玄奕开口便说起了关于武陵茶的事儿。

夏故渊沉默了一下,他不好直接反对杨玄奕,可让夏故渊就此罢手,放弃对武陵茶的经营,他也是做不到的,想了一下,夏故渊诚恳地说道:“杨大人所言,故渊牢记在心。以后必当注意!只是故渊已经开了头,父皇也已经允准,这事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做下去的。当初决定做武陵茶时,故渊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眼见夏故渊意志坚定,无可变更,杨玄奕在心里一叹,便搁置不提。他沉吟了一下,脸上露出忧色,双手放在膝盖上,继续对夏故渊说道:“如今朝事纷繁,太子与睿王争权夺利日益严峻,许多朝臣都选边站队。陛下最近对殿下的态度明显好转,这本很好。可越是如此,太子和睿王就越是不会放任殿下重新得到陛下恩宠,也绝不会

(本章未完,请翻页)

眼看着殿下一日日壮大羽翼。必会想尽办法,给殿下制造无穷事端,殿下要当心些才是。”

听到这里,夏故渊冷哼了一声,刚才在皇宫玉阶之上,太子的一言一行此刻依旧历历在目。当年的仇怨还未了结,如今又添新怨,这些新仇旧怨,夏故渊都要一一算清楚的。

“哼,太子与睿王如何争斗,我不想过多知道。但当年外公被陷害,母妃被冤杀,这个仇我不得不报!不管是陈皇后,还是太子,亦或者睿王,兵部。这些人欠我的,我都要一一讨回来的。”夏故渊说到后来,眼睛挣得很大,言语间满是仇怨,神色愠怒。

而这一番话落到杨玄奕的耳中,却犹如惊天炸雷。他豁然站直了身体,双目惊惶的看着夏故渊,大惊失色的问道:“殿下都知道了?”

见杨玄奕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夏故渊缓缓站了起来,他也看向杨玄奕,神色认真的说道:“是!是兵部伪造了北靖王通敌卖国的文书,害的他老人家满门被杀。是陈皇后构陷母妃,令其受辱自尽。花满楼的楼主便是当年母妃的旧部,他们救下了景仁宫的宫女。这些证据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嘛!杨伯伯,你说,如此仇怨,你让我如何不怒!不怨!不恨!不报复!”

当年发生的事情,杨玄奕虽然没有证据,但心中多少也有猜测。只是当年之事牵连甚广,非一般人可以扭转乾坤。即便是如今的夏故渊,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罢了。甚至于,会因为复仇,而落得个身败名裂,兵败身死也未可知。不可鲁莽!

他急忙拉着夏故渊,劝慰道:“不可鲁莽!殿下!这事件的背后,岂是一两个人可以轻易办到的。当年北靖王何等的权势熏天,最后呢。如今这些人经历二十几年的壮大,更甚当年。他们根基牢固,势力盘根错节,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触碰的。况且,你以为你了解的,便是真相?当年的北靖王坐拥雄兵十五万,出将拜相,在朝中说一不二。可以说除却陛下,北靖王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权臣!你以为仅仅凭借兵部的一纸文书,便可以轻而易举的灭杀一个功劳卓著的领兵大将军?你以为仅仅是一个兵部尚书,就敢与南楚唯一异性王争锋?这背后难道只是有一个皇后吗?殿下!”

(本章完)

.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