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你真够恶心的

将大脑思绪清零的唐棠,就好象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身心都轻快得有些反常,笑咪=咪地清了清嗓子,浑然无事地主动挑起话题,和寡言少语地佟建新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小佟,你今年多大了?”

“21!”

“虚岁?”

“嗯!”

“那我比你足足大四岁呢,当你哥的确绰绰有余!”

“到东海打工多久了?”

“呃――我算算……差不多有半年多了!”

“呵呵……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啊!话说我们家也是那会儿…………”

“嗵!”

刚和闷葫芦般的佟建新聊得有点进入状态,急救室的房门,突然其来地被粗暴地一脚重重踹开,一个怒气勃发地沙哑男声响起,“谁是唐棠?给我滚出来!”

唐棠眉毛一挑,火冒三丈地跳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就捞住破门而入的中年男人的衣领,用力一提,怒喝道,“你谁啊?敢踹门?我草!――你不知道这里是急救室么?丫的是不是活腻了?”

就算是老实巴焦地象块木头地佟建新,这会儿也被中年男人的恶劣行径激怒了,怒冲冲地奔过来,高声喝道,“是啊,这里是医院,是救人的地方,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又踹门又吵吵,实在是太过份了,我告诉你,若是唐叔有什么闪失,一定要你偿命!”

身为不速之客的中年男人,他的行为的确很恶劣,也很容易引起众怒,不过话说回来,只要是正常人,脑子没被门板夹过,就不会在医院里大吵大闹,还踹门求虐,他的这种反常举止,也是事出有因滴!

中年男人穿一套作工考究的银色西装,皮鞋锃亮,衣冠楚楚,相貌也算端正,只是身材微微有些发福,实话实说,若是易地而处,他的气质衣着,完全可以划入事业有成、受人尊敬的成功人仕行列,不过眼下,他的脸因为怒极,已经变得有些扭曲,手脚在颤抖,而且因为外力,脱离了地心引力,以一种诡异地姿势停在半空里,整个人的气质也正在向歹徒瘪三的行列靠拢……。

也许是滔天的怒火,可以增加人的胆量值吧,即便抓小鸡似的,被唐棠揪着脖领子提在半空,形象极为不堪,境况岌岌可危,地气儿都连不上了,梁志文犹自凛然不惧,不依不饶地瞪着充血地眼珠子,大声冲面色铁青地唐棠吼叫道,“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医院,你敢在这里行凶?――我警告你,立刻放我下来,否则我马上叫保安把你们都抓起来!”

几个挂着听诊器,端着托盘地医生或者护士,甚至还有推着输滴架地病人溜达过来,三五成群地远远地聚在一起围观,不时兴致勃勃地冲这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急救室这边发生的突发事件,关注度转眼间便升得顶点,唐棠扫了眼周围的环境,也觉得自己这会儿的行为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便扯了扯嘴角,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把梁志文放下!

后者脚一落地,便急不可耐地整了整被唐棠的粗暴行为弄得褶皱横生的西服衣襟,在确定道貌岸然地形象基本恢复之后,方严词厉色地瞪着面沉如水地唐棠,不怒自威地喝斥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哼,胆子不小,竟敢在医院里胡作非为,是不是想进号子里蹲几天!……”

中年男人滔滔不绝,指手划脚,口中唾沫横飞,眼中凶光四射,那种气指鼻使地蛮横和高高在上的霸道,怎么看怎么象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官老爷!

急救室这边吵吵闹闹,险些上演全武行,侯诊大厅里人来人往,异常忙碌,不过周围探头探脑地医生护士病人却不在少数,但却离奇地没人过来劝解或者阻止,这一反常现象唐棠看在眼里,再结合中年男人这副气焰熏天、无法无天地丑态毕露,稍一思索,就推断出眼前这个莫名其妙跳出来没事找事的混蛋,多半来头不小,很有可能还是医院里的领导之类的,若不是摄于他的职权淫威,怎么可能到现在愣是没人敢上前交涉呢?!

唐棠心念急转,正盘算着如何收拾这个无事生非地二货,佟建新却是心直口快,毫不客气地上前,伸手推了中年男人一把,没好气道,“你谁啊你?查户口的么?是警察还是干部?先把证件拿出来看看?人模狗样的,你想唬我们么?…………”

“你――你什么身份?你敢推我?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太嚣张了,太狂妄了!――脚上的泥巴洗干净没有?居然敢在医院里撒野,简直岂有此理,混帐!”

中年男人衣着光鲜,气势傲慢,看起来象上流人仕,但却是出口成脏,品行不堪,字里行间赤果果地歧视佟建新农民工地身份,瞬间便激发了唐棠胸中的怒火,他拉开气怒羞怒地涨红了脸膛地佟建新,抬手指着怒不可遏地中年男人,手指头几乎点上了对方的酒槽鼻,语气森寒地一字一顾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请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否则的话,哼哼,今儿个哥心情不太好,万一出手重了,让你变得缺胳膊少腿,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唐棠发火,非同小可,如今的他,某种程度上掌握了他人地生死大权,绝非昔日苦逼吊丝,一旦动起真怒,那眼神锐利如刀似箭,周身散发地气势压迫感十足,但明显来者不善良的中年男人却似乎对这种传说中的王霸之气有相当的免疫力,不怒反笑道,“呵呵……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这里众目睽睽,我不信你敢出手行凶?除非你真想吃牢饭!哼哼!――我懒得跟你们废话!说吧,你们俩,哪个是唐棠?”

事有反常即为妖,傲慢自大的中年男人,无意间流露出的气指鼻使,让唐棠推测出对方的身份,恐怕颇不简单,多半是手握权力地上位者,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升腾地怒火,沉声道,“我就是唐棠!你找我有事?”

中年男人闻言虎躯一震,神色惊怒交加地盯着唐棠片刻后,竟然前仰后合地狂笑起来,“你就是唐棠!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有那么大胆子在太岁头上动土,搞了半天居然是个小白脸!我呸!”

中年男人戟指着唐棠破口大骂,但唐棠却没有愤怒的感觉,不是他有什么不良嗜好,而是他觉得对方的言行举止,实在是有些神经失常的迹象,“你骂我?”

唐棠平心静气地诘问,让中年男人误以为这是对方的软弱和退缩,态度更加嚣张,恶狠狠地冲唐棠扬起手,“骂你怎么了?我还要揍你呢!我…………”

“啪!”

清脆悦耳的一记耳光,抽得中年男人眼冒金星,原地转了两个圈,方站稳脚跟,难以置信地看着好整以暇的唐棠,节节巴巴叫道,“你…………你竟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我是什么人?”

若是时光倒退到十天前,位卑言轻地唐棠还会坚持以理服人这种狗屁处事哲学,遭遇到这种蛮不讲理、莫名其妙的倒霉事,尤其是和自己发生冲突地对象身份背景明显不凡的情况下,多半是遵循先口角争执,后肢体冲突地通常应变过程,不过现在嘛,潜藏压抑的暴力因子一旦被成功激发,就很难消退,“我管你是什么人,嘴贱我就抽你!”

“你们眼睛瞎了,没看到有人行凶打人嘛?……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去叫保安,报警……………………”

唐棠咪着眼扭头顺着恼羞成怒地中年男人跳脚吼叫的方向看去,只见走廊尽头处,几个白色人影应声而动,医生、护士、病人?抑或三者偕有?总之,个个如中箭的兔子般,脚下生风象受惊的鸟兽四散而去,不知道是趁机溜之大吉,还是去喊人报警?!

不管怎么样,现在破罐子破摔,不,胸中有浩然正气,无所畏惧的唐棠,已经不在乎任何人或事,遇神杀神,遇佛弑佛,所以他不但不见好就收,相反,他得势不饶人,一把将中年男人推到墙上,一只手卡着对方的脖子,一只手在对方惊恐万状地眼神里,朝他隆起的小腹上重重掏了几拳,势大力沉,拳拳到肉,这种泔畅淋漓地肉体发泄,实在是太爽了!

中年男人象被掐着脖子的公鸡,身体挣扎着,抽搐着,使劲翻着白眼,喉头剧烈蠕动着,却是发不出一丁点求救或者呼痛的声音,周正地脸膛涨成了猪肝色,豆大地汗珠自额头滚落,泪涕横流地惨状,让人不忍啐睹…………。

呼!唐棠撒气完毕,长长吐出胸中浊气,轻轻一松手,垂死挣扎地中年男人便急不可耐地弯下腰来,翻江倒海地一阵疯狂呕吐……那情形,真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这,这么暴力,这么强横,这么生猛……他,他真的是唐叔口中和自己眼中,那个温文尔雅、聪明机灵,颇具经商天分,信奉和气生财的生意人么?佟建新在旁边呆若木鸡地看着唐棠对中年男人痛下辣手,思绪千绕百转,已经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唐棠一脸厌恶地看着丑态百出地中年男人,口中唾弃连连,“我靠,你真够恶心的――看你的样子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斯文人,怎么品行这么卑劣,居然无缘无故地踹门滋事,还随地呕吐?我告诉你,呆会吐完了给我把地板清理干净再滚,听到没?”

“呕――呕――唔――你……我……”

中年男人坐在地板上,抹一把鼻涕,擦一把泪,抽风似机械地伸脖子张嘴,喷泉般一股一股将腥臭地异物从胃里向外翻腾,吐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死去活来,压根没办法回应唐棠的嘲讽喝骂,苦不堪言、生不如死,说的大概就是他遭遇的这种境况了。

“快,快快,准备床位、血袋、呼吸机、电击器,还有,联系外科手术室…………”

凌乱密集地脚步声中,两张担架挟起一道腥风,从房门外一掠而过,只留下熟练又流畅地疾声呼喝。

直挺挺躺在担架上,被救护员抬着,从走廊中匆匆而过的两个血人似地伤者,唐棠看都没看,他可没那个闲情逸志分心他顾,但佟建新却是眼尖,看清那两个伤者脸面后,惊叫失声道,“队长?经理?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也进来了?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佟建新条件反射似抢出门外,向前猛追了几步,却又觉得不对劲,忙停下来折返回急救室,挠着头,脸膛微红,表情却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唐棠眼皮一跳,皱着眉头问道,“小佟,你说刚才那两个半死不活地伤者,就是你们工地上的队长和经理?你确定没看错?”

“没错,我看得很清楚,就是他们,昨天半夜他们还来送过钱呢……”

中年男人吐舒服了,从污秽不堪地地板上爬起来,把手上的脏东西反手在屁股上抹了抹,心有余悸地看着面沉如水地唐棠,“你,你是伤病家属?”

扫了眼面前畏畏缩缩,早已不复之前嚣张气焰的中年男人,唐棠翻了个白眼,心说丫真是犯贱,不挨揍你就不会好好说话啊,“是啊,我爸在工地上坠楼受伤,被我兄弟送到这里抢救的?看样子你也是这家医院的,医生还是护士?”

唐棠语气揶揄,眼神轻蔑,态度傲慢至极,不过梁志文这会儿吃了大亏,却是敢怒不敢言,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背心抵在门框边上,“我叫梁志文,是,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

此言一出,如石破天惊,骇得正愁眉苦思地佟建新,冷不丁打了个哆嗦,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惊慌失措地将唐棠拉到一边,急声低语道,“唐哥,这,这可咋办哪?我们得罪了副院长,刚才还揍了他一顾,万一他公报私仇,在唐叔身上使什么坏,那……”

“他敢!”唐棠不屑地瞄了眼,倚在门框上,看到佟建新的神色变化和小动作后,就变得胸有成竹、面有得色地梁志文,不屑地扬声道,“我爸若是一星期内不能痊愈出院,或者有什么三长两短,这笔帐就全着落在他身上,不怕死的话就让他做做手脚试试!”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