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偷袭

“怎么了?”

“这群贼厮鸟,把庄子堵的严严实实,谁都不让进”,五当家坐地虎搭腔道。

李信看了看天色,又看看周围的群山,这庄子背靠群山,位置极佳,只要占住这座庄子,马鞍山这片谷地就是囊中之物。

“附近有没有水源?咱们先找地方扎营住一晚,明天早上再想办法”,李信提议道。

有人觉得合理,有人则不以为然。

要说遇上强敌跑路,大家的心情是一致的,不管谁提出的都不重要,只要一起跑就是了。

但现在风风火火的赶到这里,眼看就有镇子里的好酒好肉歇脚,凭什么还要在外边苦熬?赶路二十多天,一路上除了腐烂的尸体就是废弃的村舍,遇上城镇又不敢进,众人早就腻歪了。

倚枫镇之所以看起来这么诱人,是因为它深处山谷中,一方面因为太偏僻,看起来并没有被流寇洗劫。另一方面,在这里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天高皇帝远。

二当家座山雕看大家对李信的话不置可否,便劝红娘子:“我看咱们应该打一下,想躲过义军,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们要是一直不欢迎咱们,咱们也不能一直住在野地里”。

红娘子看了看李信,有些为难:“要不咱们先打打看?”

李信其实想说清楚,这些人既不知道对方人数,也不知道对方战力,这么贸然进攻完全是活腻歪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帮人赶路赶得都魔怔了,就算是专业士兵,整天赶路不打仗也吃不消,何况是一群土匪,他们需要发泄。

又看看倚枫镇,这镇子看起来并不大,藏不了多少兵,也不会有什么李自成,曹文诏之类的猛人驻守,以红娘子这接近两百人估计能拿下。

李信朝红娘子点点头。

红娘里立即说道:“去叫门,叫不开就打!”

“遵命!”众人应声道。

这帮人呼啸而去,但李信看他们中有人的脸色很难看。

这也很正常,李信还没到鸡公山,红娘子就事事相询,要是等到了鸡公山,岂不是要完全做主了?

李信也不管他们怎么想,连忙招呼手下将车队排开,在红娘子的车队之外围成了一个环形,只留前后两个路口进出。

万一折腾半天,镇子没打下来,这边还有个依仗。

“快开门,再不开门,老子就打进去啦”。

“好汉爷们高抬贵手,倚枫镇没粮食啦,经不起好汉爷们折腾,要是答应给条活路,咱们老爷给一百两银子做盘缠”。

“他*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打发叫花子呐?兄弟们,给我上!”

李信躲在车后面看红娘子的手下们攻城,还没冲到跟前,墙内嗖嗖嗖一阵箭雨,放倒了五六个喽啰。

“小心,他们有弓箭”。

看吧,没摸清实力就硬冲,不死人就怪了,李信在心里吐槽。

不过倚枫镇毕竟不大,庄外的城墙才一人多高,拼着损失几个人,喽罗们直接冲到墙下,搭起人梯就往上跳。

最先冲上去的是坐地虎,他这次拎着一根铁棒,既像锤子又像棒子,刚露个头,迎面就刺来一根长矛,他翻了个身,后背贴在墙上,只觉脑后生风,连忙又翻了回来,又是两根长矛刺了出来。

他想撑着站到墙上,却根本没地方下脚,长矛不断刺出,他只能翻回来。

“啊!”另一边翻上墙的喽啰就没这个身手,刚冲上去就被长矛刺翻。

没装备真不能打仗,李信心里想。红娘子的部下连一副盔甲都没有,更别提什么长弓硬弩,就靠这么一些奇怪兵器,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说每次出去抢劫就拿命填?

不过盔甲确实不好买,李信从杞县南下,一路上都在打听哪里卖盔甲,得到的答案清一水的不知道。

要不怎么说河南就不是个造反的好地方,要换做陕西榆林那边,可能每家每户找出铠甲的机会比农具还大,所以流寇头子多是陕西人。

眼看没一会功夫就损失了十几个人,红娘子站不住了,提起鞭子就往上冲。

红娘子一冲,其余鸡公山喽啰也一哄而上。

李信想拉住她,可是转念一想,本来鸡公山的人就不待见他,要是再阻止他们首领身先士卒,好像也说不过去,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

自己要不要也上去呢?李信还在犹豫,虽然他杀过人,可行凶和战场冲锋是两回事。

他需要酝酿一下情绪,于是吩咐大柱和手下照看好妇孺,又对两个老婆说道:“不上不行了,这一丈我要是不出手,以后在鸡公山就没法混了。”

“相公……少爷……”陈倩和汤彩儿拉着李信,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劝。

李信正要挣脱他们的手,却看见来时的路上一股烟尘,一队官兵马风风火火的冲了上来。

“卧靠!快关门!”李信连忙招呼手下把后路用车堵住,拾起长枪就冲到车后。

“戒备!都躲在车后面,别露头,等人上来再杀!”,李信朝手下大喊。

“开封府拿人!杀人犯李信速速出来受降!反抗者格杀勿论!”敌人中有人中气十足的喊道。

他*的,不就杀个县令,怎么别人没事,偏偏我就有人追,李信恨恨的想。

“你们找错人啦,咱们是鸡公山的好汉,不想死的赶紧滚!”他一边喊一边观察这群官兵,虽然看起来气势很足,但实际上骑马的只有十几个人,其他都是跟着跑路的帮闲,也就百十来人。

怪不得他们只敢这时候冲上来,恐怕一直在身后吊着。

“赶紧上,捉了李信就撤”,对面的官差低声喝道。

十几名官兵没动,那些帮闲一窝蜂冲了上来。

李信对手下这二十几个人的实力实在没底,一共就训练十多天,还是在赶路期间练的,虽然也领着他们拿长矛去戳路边的尸体,可是对面是官兵,很难说他们不会像二柱那样直接投降。

“兄弟们,鸡公山的好汉马上就打完了,咱们只要撑一炷香的时间就好,杀一个人赏银十两,我李信说到做到。”

“按照平日里练的,刺枪,收枪,刺枪,收枪,看清楚人!”李信不停的叮嘱。

李信招来这些民夫都是年轻小伙子,按说血气是有一些的,就是第一次碰见这么大阵仗,难免心惊胆战,握着枪的手都在抖。

眼看帮闲们拎着大刀棍棒冲到近前,只听“砰”一声枪响,当先一名帮闲痛呼一声扑倒在地。

李信吓了一跳,还以为对面有火器,扭头一看才发现是汤彩儿举着马丁尼的火枪朝外边发射。火枪后坐力太大,虽然汤彩儿已有准备,还是被顶了一个屁墩儿,她爬起来拍拍屁股朝李信嫣然一笑。

李信这才想起马丁尼的火枪给了汤彩儿,因为李信和陈倩都有功夫。

“相公,别怕,我们陪你!”陈倩握着齐眉棍凑过来说。

“兄弟们,看见了吧?十二岁的小姑娘都敢杀敌,你们还怕什么?是爷们就跟我一起杀敌!”

“杀啊”。

说话间,帮闲们已经冲到车前,拿刀的往车上爬,拿棍的在一旁钻着缝往里捅。

“噗呲,噗呲”,长枪入肉的声音此起彼伏,伴随着敌人的惨叫声。

“啊……!”

李信也闹不懂为啥这帮捕快的兵器不是长矛,印象里明代的吏员从来没有拿长矛的习惯,多是刀,铁尺,铁链,水火棍。

这么一帮没有武装的喽啰也敢来寻鸡公山的晦气,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杀!”李信随手就捅死了一个举刀欲砍的帮闲,冷不防旁边一根棍子捅了过来,正好打向他右肩。

“小心”陈倩急呼一声,一棍劈在那根捅来的棍子上,只听咔嚓一声,儿臂粗的水火棍竟被她一击折断。

陈倩犹不放松,顺着车缝向外刺出,车外那人想后退躲开,手里握着的水火棍却卡在车箱间,一时竟忘了松手。

“啊!”一声惨叫,车外那人满脸鲜血的向后仰倒。

李信的二十几名手下占了武器的便宜,也越战越勇,甚至有爬到车上向下刺的猛人。

几十名帮闲死的死,伤的伤,竟然寸功未立,还没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肝胆俱裂,再也没有人肯上前。

只听有人发一声喊:“败啦!”众人一哄而散。

“他*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兄弟们,跟我杀出去!”李信朝手下发一声喊,率先翻过马车冲了出去。

胜利的时刻总是格外令人兴奋,手下们纷纷跳出去痛打落水狗。

李信其实有些忘乎所以了,官兵后面还有十几名捕快骑着马,要是冲过来可够他喝一壶的。

只是现在李信追着帮闲们跑,帮闲们向着捕快冲,倒成了帮闲给他打前锋。

捕快们知道事不可为,互相对视一眼,果断打马转身。

他们正要逃跑,却见两边早有骑士向他们冲来。

“不好,快跑!”,当头的捕快拼命抽马。

可惜为时已晚,他们过于关注场上的局势,竟没有听见马蹄声,等鸡公山的马队从车阵两边冲过来时,速度已达极致,他们已经没有起速的空间。

李信捅翻几人,只见两股洪流在远处相撞,正中间的捕快们背身御敌,一个个就像四条腿的羔羊,惨叫着被砍翻落马。

打头的那名捕快总算有些本领,躲过一柄柄马刀,最后滚鞍下马,保住了一命。

其实鸡公山也没几匹马,全算上也就二十来匹,但一个是冲锋,一个是逃跑,局势一面倒也很正常。

“跪地不杀!”李信高举长矛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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