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醒过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郁攸安安静静地躺在她身侧的枕头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昏睡太久，无量全身都酸痛的厉害。虽然之前很反对师叔事事瞒着自己，但在这漫长的梦境里突然得知了大部分的真相，一时间倒让无量有些难以接受。摸了摸脖颈上有不知是哪来的玉佩，无量轻轻咳嗽了两声。
“咦？你醒啦！！”感受到无量的动静，郁攸有些高兴地飞起来，“我去叫人过来！”
“等会…”无量有些虚弱地抬手去抓他，“先别去。”
郁攸虽然不明白无量的用意，但还是乖巧盘回了无量枕边：“怎么了？想要我扶你起身吗？”
“嗯。”无量顺着郁攸的力道做起身来靠在床头，“我睡了多久？”
“其实也没多久，就是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晕过去了，现在是下午两点半…”
确实不算很久，但在梦里却经历了很多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额角，无量突然想起了夜里发生的事情：“在山顶学院揍那个怪人的时候，你往我身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说起这件事郁攸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还没开口解释又听无量说：“等一下。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让我喊你名字？你早就知道我是…余书晴了吗？之前在轮回隙你讲的小屁孩一号那个故事根本就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停停停…你是不是恢复之前还是余书晴时候的记忆了？”郁攸看着无量捂着脑袋的样子有些心虚，虽然不明白无量为什么睡一觉起来就好像知道了很多事情，不过猜想和游方戴在她脖子上的玉佩有些关系，于是郁攸好脾气哄她，“你先别激动，我一点一点告诉你。”
等到无量完全冷静下来郁攸才开始给她解释：“我一开始确实不记得我是谁，只知道我的名字而已。后来跟你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慢慢触碰到了你忘掉的事情。所以你就是余书晴这件事，我其实是在轮回隙的时候才发现。”
“那你现在知道你是谁了吗？”
“嗯。其实也是上次在山上听到你和那个李什么的…听你们说话我才想起来我究竟是谁。”郁攸一边说一边观察无量的表情。
无量纠正他：“李雪缨。”
“啊，对。李雪缨。我跟他们家也不是特别熟，之前也就是认识她爷爷的父亲。不过你也知道他们家都是入赘的，而且李家也不仅仅是女娲后人那么简单，他们家造器这方面也很强…”
眼看郁攸越扯越远，无量赶紧出声制止：“先不说别人家的八卦。你先告诉我，那天你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跑去哪儿了？为什么回来就不让我喊你名字了？而且后面你整个状态都好像很差。”
“什么那天这天的，明明就是昨天白天的事情。我也没跑很远…”郁攸说话有些含糊，无量几乎是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他的闪躲。
“你不想说也可以。”看着郁攸紧紧绷直的卷身忽又柔软下来，无量继续道，“把游方…额，游方先生喊来。我问他也是一样的。”
听到“游方”两个字的一瞬间郁攸立刻认了怂：“那可不行！他们在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现在没空来。你有事情就问我，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满意点头后无量问他：“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第一个问题，你不让我喊你名字的原因，和你之前一个人飞走去干的事情是不是有关系？”
郁攸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晃晃悠悠围着无量晃了几圈之后，微微勾了勾画卷。
“好。第二个问题，你往我身体里面放的东西，跟你飞走之后去干的事情是不是也有关系。”
看着郁攸缓缓地离自己远了一下，已经知道答案的无量一把将他薅住：“只需要你回答是或不是的问题已经问完了。你现在要告诉我，游方先生和我师叔处理的重要事情是什么。”
“也没什么吧，哈哈。”郁攸嚅嗫半天之后小声道，“就是山上那座巨魔像塌了，碎石就从山上滚进江里。然后稍微有一点这个，影响到岸边的居民…”
无量有些紧张起来：“这还叫没什么啊？伤亡严重吗？那巨魔像下位的女娲像呢？有没有受到影响？”
郁攸飞过来飞过去，半晌之后才回答无量：“只有伤没有亡的。但是女娲像的话，我觉得呢，可能就是有一点影响，吧…大概就是磕磕碰碰之类的。”
“你先等一会。”无量皱着眉喊停了郁攸的絮叨。
回想起李雪缨讲的故事，原本被封印在巨魔像里的双头，在安稳一百年后再次作乱。无量一时间有些头大，追云山上并不似李家有清晰成册的历史记录，导致很多事件发生的时间点没办法对上，所以越是这种有“一百年后”这么清晰时间界定的说法，无量就越难理清事情的发生经过。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李家这边的事一定发生在追云山的那些故事之前，因为根据李家的记载，双头曾经是当地一个叫做余长讳的孩童。
一旦知道自己就是余书晴后，无量对于余这个姓就多了几分关注，现在突然回想起双头这个“余长讳”的名字，再结合以前听的故事里提到的，富豪和双头之间是前世今生因果循环，无量突然又有了更多的猜想。
本来在短时间内接受了大量信息，无量的脑子就已经乱成了浆糊，再加上越是细想疑点就越多，这会无量整个人都快要魔怔起来：“不对，不是富豪。是我的生身父亲…”
郁攸有些担忧地贴上无量的额头：“无量？你怎么了？说什么胡话呢？”
“你应该知道吧？”无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郁攸，“虽然你有些事情没有参与，但是也应该知道一些才对。”
“你先放开我。”郁攸被无量拽来拽去早就没了脾气，这会好声好气劝她，“你不要激动，才刚醒呢。有什么问题你就问我，我知道的话，应该都会告诉你的。”
重新靠回床头靠背上，无量深深吸了口气：“我们门派里头初代便是追云道长。追云老祖宗收了游方先生…”
郁攸顺着无量的话往后：“游方师父又收了你和你兄长做外门弟子，然后又收了我为徒弟。”
“你又收了师父和师叔。最后我才从铜钟里头掉出来。”
“是这样没错。”郁攸卷着杯水递到无量面前，看她小口小口喝着。
一杯温水下肚，无量继续整理思绪：“李雪缨讲过的过去事里头，最开始帮助她们李家收服作乱的妖怪时，出手帮忙的其他派别道人，是不是老祖宗追云道长？”
“嗯。虽然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不过后来师父给我讲过一些。”郁攸搞清楚无量是在整理时间线后，语气也沉缓下来，陷入回忆中。
“那个时候追云道长不是已经把双头封印在巨石像里了吗？后面为什么还会有双头作乱的事情呢？”
郁攸一下来了精神：“这个我知道。因为追云道长当时修为比不得之后，再加上那双头狡诈得狠，自己断了一头偷偷逃出去了。所以实际上巨魔像里面只有双头一半的元神。”
无量点点头表示理解：“这里说的通了。然后呢，然后双头去了哪里？”
“之后…之后他就到了追云山。”郁攸自我肯定般点点头，“对。然后他就到了追云山上。因为之前在追云道长手底下受了重伤还未修养好，所以到了追云山后他就开始吃小孩补身体。”西红柿小说网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www./
“也就是说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对接上了师叔曾经给我讲的那个故事。追云道长和异瞳高人两次封印双头的故事。”无量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故事应该是你讲出来告诉师父，师父讲给师叔，最后才传到我这里的吧？因为故事到游方先生同双头一起进塔之后就再没有后续了。我记得你后来不是来帮过李家一次吗？”
郁攸不好意思地笑笑：“故事到那里结束，其实是因为后来我不是被困在画卷里头了？便没法再给你师父讲后面的事了。”
确实如此。无量了然地点点头：“可是为什么故事里为什么说的是追云道长封印了双头，后面你在铜钟旁边的时候，明明说双头是游方先生的师兄。”
“这个说来话长，其实也不算长。”郁攸咂咂嘴，“大概就是师父不让我这么说。师父不太愿意承认双头这个师兄的存在。”
“也可以理解吧。”无量有些纳闷道，“如果我是游方先生，我也不愿意有这么个师兄。也不知道追云道长怎么想的，不会又是什么用爱感化之类的吧。”
郁攸摆了摆画卷尾：“那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后来追云道长仙逝之后，因为你爹出现，双头又重新霍乱你们家，师父才跟他一同进了塔里。然后这个，这个…”
无量细心补充：“然后你就吃亏上当把他放了出来。”
“嗯…”郁攸蔫巴了一些，“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我后来这不是被困在画里面，也算受到惩罚了…”
摸了摸画卷，无量总结道：“所以就是这个双头很厉害。先是从挣脱了多方束缚的封印石像，以断一头为代价逃了出来。后面即使杀了很多孩童，但还是激发了追云道长的恻隐之心收了他做徒弟。然后好了没一段时间，他又出来祸害人，游方先生就和他一同进了塔。被你放出来之后，他就跑来y市兴风作浪。本来派了你来帮忙，没想到你把自己给困在里面了…”
郁攸有些不服气：“可是连师父都没办法从他手上讨到巧，我会失败也情有可原！”
“确实情有可原。”无量不着痕迹地挺起胸膛，“后来他估计在y市没讨到好，想到追云山早已没了追云道长和游方先生，就回到了山上。然后就被回到过去的我，再次封印进了塔下！”
“你？你？你把他封印进了塔里？”
看着郁攸晃晃悠悠站不稳的小动作，无量满意点头：“对啊，我可是一直把他封印到塔倒了才出来！”
突然又想到不对，无量收起笑容问道：“他之前被你错手放出来却再次回到y市，难道不是为了巨魔像里面的另一半元神吗？现在巨魔像倒了，不会出大事吧。师叔他们是因为这个事在忙吗？”
“害。”郁攸躲远了一些，“其实是我厌倦了无数次的轮回，所以之前偷偷去把那一半元神取走了想要同归于尽。不过现在已经放到你身体里面了。所以巨魔像才会倒塌。”
无量满脸微笑地一把逮住郁攸：“你再说一遍。你把那一半元神，放到哪里了？”
郁攸不怕死地再重复一遍：“放、放你身体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