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蛊师娘娘顺风顺水》全本免费阅读

片片碎梦落了一地,宣止盈神情恍惚。

失去依靠的雏鸟在风里拼命扑扇翅膀,脸都涨红了,依旧阻挡不了下坠的势头,‘啪’的一声激起湖面千层波浪。

他也是啊……

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生怕动作太大,扯动血淋淋的心。

是了……本来就该是的,他是彭致的下属,每当阿娘和他忙时,总会让彭旭守着自己。

他就辛苦了,除了做本职工作外,还要记得给她换新做的草编蛐蛐,陪她看花灯,教她吹叶子……

“阿盈,跳啊!”

彭旭站在墙下,张开怀抱。

春日的光照在他脸上,衬得他的笑多了几分光彩。

“有我在,你怕什么?”

她忍不住低下头,泪花在眼眶中打转,难过的想哭。

骗子……

一个两个……都是骗子……

她慢慢攥紧拳头,不受控制地轻颤。

都是……骗子……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方软巾,泪在此刻滑落,砸在他手背上。

应常怀浑身都不自在,拉过她手塞进去。

“你认识他。”

“不认识。”

宣止盈擦着眼泪,面无表情地否认。

她心中冷嗤。

连名字都不知道,算个屁的认识。

不过好似彭旭是爱动弄笔墨,什么事都写下来,既然日录中有关蛊术的见闻,会不会也有彭致身份的线索?

她看了眼面前冷淡自持的人,立时生出一种要翻越高山的挫折感。

这人谨敏的跟头豹子似的,要从他手里要东西,难如登天。

她借口也不找一个,应常怀又不傻。

若是平时,他自然要追问,但泪珠砸在手背的触感犹如附骨之蛆,让他极度不适。

“何时蛊成?”

宣止盈望向别处:“你以为蛊虫是大白粥吗?一日不到能熬十锅?”

“所以我问得是‘何时蛊成’?”应常怀不动声色地擦着手,威胁道:“要是你不会说话,我不介意再教教你。”

宣止盈咬紧了牙根,泪意又上涌。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压下了那种酸涩感。

“现在没空,钱、虫都没有,总不能让我干活还倒贴钱吧?”

应常怀瞥了她一眼,扔下句:“要什么找尹征。”

尹征在门口去,朝她遥遥行礼。

宣止盈入卉罗司才两天,一应物品都没准备齐全,连马也没配齐。东宫的马车有限,她为私事出门,按例没有调遣暂拨。

诸多原由在前,她只能托白桑送自己一趟。

白桑爽快应下,但陈照月离署,作为她副手她要帮她处理政务,得下值后才有空。

对于解蛊一事,宣止盈正没底,听她说起中间有谷维所在的谷府,抱着别的心思应下了。

“你若是要帮我看再好不过了。”

白桑听她毛遂自荐,推开门。

案上厚厚的纸堆摇摇欲坠。

宣止盈仰着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都是要处置的?”

白桑从中抽出几张,打开看落款,一面道:“有些言官抱着留名青史的念头跟陛下对着干,陛下大度,成全了他们和他们的家人。”

宣止盈:“……”

要不要把灭人九族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言官死谏本是清高留芳之举,子孙就算讨饭都比别人腰板要硬,他倒好把人家全家都杀了。

“找到了。”

白桑终于从那一堆奏折中找到了最早的,抱着放到屏风后的小几上。

“不用怎么看,都快一个月了,没什么特别的就放一旁。”

她搁了碟墨在她手边,墨有些干了,宣止盈拿起松青色瓷砚滴,扶着墨块慢慢磨匀。

白桑见了:“刚刚应大人找指挥使有事,耽搁了会儿,这儿还有台笔掭。”说着一并拿过来。

这套瓷具色彩正适,形态优美,明眼人都看得出是精品。

宣止盈随口道:“陛下倒是看重指挥使。”

白桑正捧着奏折看,边蘸笔边笑:“陛下都是赏赐些金银,这些文房用具是指挥使家里人备下的。”

宣止盈生出了好奇:“指挥使家中是干什么?”

“她……将门之家。”

“怎么她也不见得回家呢?”

白桑自知失言,面色有些尴尬:“你听完可别说出去。”

“自然。”

得了保证,白桑觑了眼外面没人,便说起那段往事来。

“你晓得吴地原本叫吴州吧?”

她点点头。

“外人瞧着两边势力不分上下,但其实根本就不是!”白桑道:“你想想吴王是什么人,他从军快七十年了,换个人都老掉牙了,他却还能提刀立马战场搏杀,且胜少赢多,简直就是一尊杀神!”

“应大将军出世前,尹朝谁能敌得过他?”

逢承善的善战从无有人质疑,称王之后,他受尹朝和西越双重夹击,凭借悍勇和计谋,抵御外敌入侵长达四十年。

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可以称之为战神。

“可咱们陛下不信啊!边境本就没人,输了的还要降职受罚,有些人就只能铤而走险,戴罪立功。”

白桑叹了口气:“指挥使的父亲原是二品大将,就是赌了这把,输了……一万将士死的只剩两千人,陛下当即震怒,重刑后流放她全家。”

宣止盈没想到陈照月居然还有这样的经历:“那她怎么从军了?”

白桑挠挠脸:“也是老天保佑,后来应大将军自爆女子身份,边境难为,陛下决定扶持她。那些男人怎么甘心让女人骑在头上,明里暗里地使坏,是以陛下又选擢了不少女子送进军营,分散火力。”

所以陈照月才有翻身的机会。

白桑道:“后来的事也不是秘密了,不过等指挥使有资格求陛下赦免家人时,她亲人都死在流放途中了。”

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毁了。

宣止盈不由得惋惜。

白桑又拿起笔,道:“我也是怕你日后说错话,才多这么一句嘴。赶紧替我批些,早批完早回去。”

宣止盈点头,将墨块放下,蘸笔细看。

及至日头西斜,二人才解决一半。

白桑伸了个懒腰,将剩下的奏折文卷与她分了分,叫马夫先送她回东宫。

储君之所,侍卫审查严密,恢宏宫门下,百步一队戍卫,每道门下都有人,守卫森严。

经过几重宫门,回到厢房外时,天边只剩一丝微光,周围都暗下来,偌大的建筑群仿佛沉在水中。

朱墙彩瓦下,绵玟提着灯笼在门口静候,像是浮在海面上的一束光。

“周姑娘。”

她迎上来,接过她手中书卷。

“遇见什么麻烦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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