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虎，打探清楚了没？”说话的应该是高瘦男人。
“打探好了，大殿楼顶确实有一颗舍利子，价值连城。”
高瘦男人的语气瞬间透露出贪婪的意思：“要是咱们兄弟俩搞到这舍利子，下辈子都不愁吃穿，到时候咱们也是有钱人！”
被称做胖虎的男人有些胆怯：“大哥，可是，这不是偷吗？而且还是佛家至宝，万一我们被抓了，那后果少说也得判十年八年，代价有点太大了。”
高瘦男人尽量压低声音，怒斥道：“哪有这么多事，你不说我不说，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妈的苦逼日子，老子是过腻了！”
“我......”
胖虎还想说什么，却被男人一声粗暴的厉喝打断。
.......
声音戛然而止，我蹑手蹑脚离开墙角，有些失望。
搞了半天，他们不是来那边的探子，只是两个小毛贼，还以为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大鱼。
至于两个小毛贼，等一会见到空明把事情告诉他，他自然会安排。
过了没多久，钟声终于敲响，我喜出望外，朝着小沙弥的方向以直线狂奔过去，也不管什么八十，十八罗汉了，肚子都快贴紧肚皮了，谁还管这些。
等我赶到，小沙弥正好与其他和尚在换班，我朝他打招呼，他冲同伴交代几句就朝我走来。
小沙弥还是同一套礼数：“施主，我引你去见空明住持，请随我来。”
我道句谢谢后，感觉有些不太好开口，但是肚饿还是大于脸皮：“师父，请问贵寺有没有提供饭。”
小沙弥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笑起来，这一出整的我想找个墙角缝钻进去，感觉自己像个没尊严的乞丐。
小沙弥笑完，脸上又恢复波澜不惊的表情：“住持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过去，请随我来。”
小沙弥引我穿过主殿，往偏殿相反的方向走去。
很快，我们就来到一间禅房门前，里面经久不息传出清脆的敲击木鱼的声音，很有规律且悦耳。
小沙弥轻叩木门:"住持，顾念先生已经带到。"
没过多久，门被打开，身着一席袈裟的空明见到我，表露出不同于平日的热情。
我进到禅房里，里面早已备好食物，只不过没有酒肉，都是素菜。保持吃素这个习惯，在和尚中也已经不多见了。
世风日下，如今的和尚多为酒肉和尚，只是靠欺骗人们对神明的希望，对亲人的期望来恰烂钱。
空明也看出我的心绪，只是笑着招呼我坐下，并吩咐小沙弥倒水。做完后又吩咐他退下，并嘱咐小沙弥说，不准任何人靠近此处。
小沙弥应诺一声，关门离去。见我似乎很拘束，空明淡淡的说一句：“我们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只有这些素菜。佛门净地，还请见谅。不必拘束，你我二人，早就是旧识。一起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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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明的话很轻灵，让人放松。我起先的拘束此刻已经无影无踪，待空明先开吃，我也随后开始大快朵颐。
不得不说，寺庙里的人长期做素菜，确实有一套。素菜虽然没有那种油脂的香味，却像品茶，苦尽甘来。
空明吃的也不慢，他吃东西看似慢条斯理，他面前的两个菜包不到一分钟就消失了。
在我们两个的风卷残速度下，满满一桌的食物就被消灭。
饭包之后，也该讲正事了。我手里拿住最后一个花卷道：“空明住持，我今天到此处来，是来避难的。”在空明疑惑的眼神中，我把所有的事同他讲清。
“还请收留我住几天，帮我找出幕后人！”我最后一句话加重几分，带有几分请求的味道在里面。
不料，空明并没有爽快的答应，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那种不爱开笑的人。他之前说过会帮我，就一定会不遗余力。看来，他也有一些难以启齿的难处。
空明站起身，打开禅房的窗户，窗外清新的空气飘散进来，渗人心脾。空明站在窗口，只手拖住下巴回道："顾师傅，留你在这住几天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帮你对付官家的人。"
我不解道“这是从何说起呢？我之前可是听说，你们可是硬钢官家，都不带怕的。”
空明听完，苦涩一笑，脸上满是无奈：“其实欲空山那次是吃了大亏，和官家玩心计，我们这些空有道行的和尚还是远远不如。刚好有时间，我给你讲讲当年我上山后发生的事吧。”
原来，空明因为看不惯世俗的险恶黑暗，选择遁入空门，踏上欲空山成为一名普通小沙弥。
身为小沙弥的空明每天都在此念经打坐，修习法术。他心里认为，这里就是不会被污染到的角落，干净纯洁。
然而好景不长，一年后，官家的人找上山来，说是欲空山人流量很大，信徒众多，希望能把欲空山做成景区，同时斥巨资，修建盘山公路。这个提议，直接就被当时的住持长老驳斥回去，叫他们不要扰乱佛门净地。
无论官家怎么劝，老主持依然不为所动。这些都被当时还很年轻天真的空明看在眼里，他认为老主持能够坚守本心，从官家手中保住欲空寺，之后就不会有什么事。
事实是，他想的太简单了。没过多久，发生的一件事几乎摧毁了欲空寺。
那天，有一位上欲空山拜佛的信徒一脚踩空，从半山腰直接滚落下去，当场死亡！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不小的轰动。新闻也开始大肆宣传，更有无良媒体报道称，那位信徒是被人推下山去，对欲空山进行口诛笔伐。
一时之间，欲空山积攒了千年的声望口碑，在当地人眼里不过几天就彻底反转，从圣地沦为地狱。
几天下来，发展到欲空山的和尚下山采购食物，店家都不卖！欲空寺等于被当地人切断食物来源。
很快，欲空寺就坐吃山空，里面没有了一点食物，和尚也是人，也要吃东西。寺庙里，人心惶惶，打坐禅参的人愈来愈少，下山的人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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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主持陷入深深的自责，羞愧难当。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午夜，上吊自杀。
欲空寺本就不容乐观的前路，又因为老主持的自杀更加蒙上一层乌黑的阴翳。
......
就在欲空寺准备分东西散伙时，官家再次找上门来。只不过这次他们并没有之前客气，叫和尚们再考虑下他们的想法。如果同意，他们就动用手段，恢复欲空寺的声誉。
和尚们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接受的话，老主持等于白死；不接受的话，欲空寺必将走向毁灭。
最终，和尚们权衡商议，还是选择了接受，不能让欲空寺毁在他们这代人手上，相比老主持，欲空寺千年的基业名声更为重要。
双方私下里又一次会面，这次的代表正是空明。官家给他们开的条件却又加了几条,简单来说，就是欲空寺今后要听从官家调遣。
这无异于触碰到空明的底线，空明当即气愤离场。没几天，寺庙里就就选出新的住持，不顾众人的意见，直接答应官家的条件。
官家也是很爽快的利用媒体，宣告之前那人纯属意外死亡，并且附上实践证明。时间一长，当地人渐渐就忘记了这件事。
欲空寺是活下来了，但是却是带上了枷锁的欲空寺。
这些内幕都被官方粉饰，只有当时坚持下来的和尚知道，空明就是其中之一。
.......
这段往事，令人神伤，听完后的我也是久久不能平静，空明能把这种事告诉我，说明他对我的信任，我自然也得对他的苦衷报以理解。
从故事里回过神来的我抓住了漏洞，问空明道：“空明住持，那为什么直到现在欲空山也没有修建盘山公路？”
讲到这，空明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就在这之后，当地的领导班子就被举报下台了，上台的正是李家栋。他了解到事情的经过后，就停止了这个工程。”
空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五年前，听说他被大火烧死，我们寺里专门为他做了场超度，所以后来听到他的消息，我才会这么上心，我也挺想知道他到底去世了没。”
我将千纸鹤的话复述给空明听，空明很是欣慰：“千纸鹤老太太都这样说了，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愿。”
李家栋在许多人口中，似乎都是很不错的人，当然，除了千纸鹤老太太。看来之前我对他先入为主的印象有失偏颇，我又想起，之前在车站他最后好心提醒我的场面，心里暗下决定，下次碰面，我一定要同他好好道歉。
“还有之前上山的事情，你给我解释一下，为啥上山的人都不准说话？”
空明对这件事似乎颇有忌讳：“这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本来你现在麻烦就很多了。”
我出于直觉，隐隐觉得和佛指舍利有关，小心试探道：“是不是和主殿上面的佛指舍利有关？”
我的话，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空明古井不波的脸上居然露出了难有的紧张。
果然有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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