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生于天地,当登高人健,借往来生,踏青人歌,度逍遥行”
迎着漫天晚霞,和着微风,张延义的背影显得无比庄严、无比神圣。
张纯风百无聊赖地有一搭没一搭不住地东张西望,片刻后扭头白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问道:
“师兄,装完比了吗?”
“哦哦,装完了装完了”
说罢,张延义孤傲的形象瞬间垮了,他嘿嘿讪笑着。
张纯风无语:
“既然如此,那赶紧吃饭吧,毕竟装隔壁也不容易,这半山腰的风这么大”
说着,他扭身来到躺椅边,随手从下方提出一只竹篮。
见状,张延义大喜,朝着竹篮伸出双臂快走两步来到张纯风面前,两手一把抱住那只竹篮,神色激动地小心抚摸着那只竹篮,如同见到了稀世珍宝。
“哎呀”
“哎呀呀”
“哎呀呀呀呀”
张延义两眼放光地死死盯着手中的竹篮,微闭眼帘凑近了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随即浮现出一阵陶醉的神情。
“嗯小师弟你的手艺果然是那么让人着迷”
“香”
“真香”
张延义赞不绝口迫不及待伸手便要打开竹篮。
“这个月就做了这两瓶,师兄你可想好了,我劝你要慎重”
张纯风舒服地在躺椅上躺下,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而一旁的张延义闻言陷入了艰难地天人交战,望着近在咫尺唾手可及的竹篮,他仿佛陷入了痛苦的煎熬之中,纠结再三最终他强忍下心中的惧意,将那只竹篮恋恋不舍地拎在手中。
“谢了,小师弟”
“自己人,别客气”
张纯风摆了摆手:
“师兄,非去不可吗?”
他画风一转,五师兄脸上洋溢的笑意逐渐收敛、淡褪,他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扬起脸挤出一丝笑容,勉强附和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顿了顿,他才幽幽道:
“若得长生,谁甘为蝼蚁”
张延义缓缓在另一张躺椅上躺平,惆怅道:
“这是几位师兄弟筑基的唯一机会了,无论如何,都必须争取一下。”
“为了师傅”
“为了自己”
“为了死去的同门”
“这一次,我们必须要去”
“大道之下,不入筑基,我们终究难以把握自己的命运”
“这世道,不该如此”
“可是师兄....”
张纯风起身想要劝阻,一侧的躺椅之上张延义挥了挥衣袖:
“师兄知你纯良心善,不赞同此建议”
“师兄也知此去前途遥遥,生死未卜,可是师弟”
他话锋一转,目光遥视着头上的天空,幽幽道:
“外门的血,已经流的许多年,已经流的够多了,已经流的够久了”
“你看那北山的山脚下,荒冢枯骨,一代又一代的外门弟子埋在那里,他们当中许多甚至没有姓名,没有香火祭拜,没有一块完整的尸骨,命如草芥,生似狼藉,唯有黄土一堆”
“这就是咱们外门弟子的命运,筑基之下,是一代又一代外门弟子的枯骨”
“既然如此....”
“这一切在我们这一代到此为止吧”
张延义叹了口气:
“该流的血,我们流”
“该受的苦,我们受”
“此番筑基,不成功,便成仁”
“师兄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咱们青衣谷的悲剧在你们这一代重演”
悲壮、沧桑、凄凉,铿锵有力地话语之中透露出满满的爱意。
这是一代人对另一代人的呵护。
这是一代人负重前行的拼命,
如此沉重的话题,他却用轻飘飘的口吻不以为意地说出了口,那风轻云淡的表情仿佛事不关己。
张纯风沉默了,
对于这个从小呵护自己的五师兄,张纯风纵有千万种说辞,此刻卡在喉咙里难以吐露。这份兄长般的呵护,太沉重了。
自穿越以来,他便发现这世界远比中描述的更为残酷。强人生为秩序,弱者卑微入尘。譬如这区区外门,寻常人眼中的显赫地位,在宗门内几乎都是底层炮灰。
正因为如此,外挂没到账,自身天赋不够,只能躺平摸鱼,在有限的时间努力享受生命,但是眼下五师兄的话令他沉默,心事有些沉重,有些惭愧。
值此之际,突然,五师兄冷不丁道:
“师弟,你说我这个比装的怎么样?”
张纯风错愕想,旋即释然:
“这个比装的猝不及防,差点闪了师弟我的老腰”
说着他冲着张张延义举起了大拇指。
“哈哈哈”
闻言,张延义哈哈大笑了起来。
“如此,下次就这么去忽悠其他愣头青”
“那必须要dei!”
正当此时,蓦然一道流光划破天际,一道青色人影戛然便至两人面前。
“大师兄”
张纯风赶忙起身重新支起另外一张躺椅,如同张纯风与张延义二人一般,那突如其来的青色人影也自躺椅上躺下,三个人并排躺好,姿势几乎保持一致。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张延义狐疑。
“外门之事,我已经尽数办妥”
张崇益轻轻晃动着身下摇椅:
“怎的,五师弟,只许你来小师弟此处偷懒,师兄便来不得了?”
“哪里哪里,师兄,见外了,咱们都是自己人”
张延义不上钩。
搞笑,大师兄的话能信,内门的流氓估计就都是清纯小伙了。
“师兄,你已经筑基了吗?”
忽然想到,自家大师兄似乎是飞过来的,张纯风下意识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还没有,只是无限接近筑基期而已,还是需要契机”
张崇益解释道:
“到了炼气后期之后,只要学习飞行功法,小师弟,你也可以御风飞行的”
“炼气后期啊”
张纯风想了想:自己貌似已经筑基了,飞.....应该不是问题吧......
“那师兄你现在的实力岂不是...”
张纯风倏然脑海中浮现一个念头,表情十分惊讶。
“炼气后期巅峰”
张崇益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古籍递给张纯风。
侧头瞧着递到面前的那本古籍,张纯风面面相觑,十分不解:
“大师兄,你这是....”
就在这时,另一侧的张延义开口插话:
“这时大师兄的修炼心得,有此辅助,师弟你的修炼当一往无前,事半功倍”
张纯风闻言大手震撼:
在人人敝帚自珍的年代,没想到大师兄居然格局如此之大,他有些犹豫,毕竟他都筑基期了。
“师兄,使不得”
他赶忙抬起两手推脱。
“拿着吧,此去,家里就拜托给你了”
当天下午,南离剑宗上空千剑凌空,宛若长虹贯日,浩荡威严。
仰望着那道道青光自青衣谷内腾空而起,他的心中没来由的几分失落。
“此一别,不知道能有几个人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