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都汇报结束后，宋时锦撑着额头捏了捏揉眉心这才让心里的燥意降了下去，随后她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踌躇片刻，刘御史还是决定先行退下，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毕竟皇上舟车劳顿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了。
可当他刚转身时，又听到了宋时锦的声音。
“刘御史暂且留下。”宋时锦叫住了刚想离开的刘御史。
刘御史闻言止住了脚步挪回原位，静静地等着其他人走完。
顾柔和穆清蕴见太医们相继离开，相互对视一眼后又看到宋时锦向她们点头，两人才相携跟着太医们一同离去并带上了房门。
一时间屋内只余下宋时锦、黎宴以及刘御史。
“皇上。”刘御史拱手道。
“坐吧。”宋时锦摆手示意他坐下。
刘御史三两步找到位子坐下后看着上座的两人竟有些莫名的紧张，手不自觉地放在膝上端正坐好。
先前还没什么感觉，自从皇上恢复女子身份后，气场更甚从前，朝堂上人一多还不觉得有什么，单独面对时确实压力不小。更何况旁边还坐了一位东玄的太上皇......
那人虽然没什么表情，甚至整个目光都落在皇上身上，可他还是感到不自在。
不过，两人感情是真的好......
“刘御史。”突如其来的三个字打断了刘御史散发的思绪，他即刻找回状态，看着倒是面色如常，“皇上。”
宋时锦微微颔首：“与朕说说近日的情况。”
闻言，刘御史沉默片刻后，先说了一组自己认为最重要的数据：“皇上，据近日汇总，每日死亡人数都在增加，昨日死亡人数为四百五十一人，比前天增加了三十八人，今日的情况还未统计，恐怕只会更糟。”
“再者就是......”刘御史心情无比沉重，肩膀仿佛垮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低沉而又缓慢，“随行太医十九人，有五人在前几日受到了感染，如今已隔离了起来......”
听罢，宋时锦眉心一凝，距越州瘟疫横行到今日只有十六天，死亡人数已如此之多，更何况还有许多感染的百姓，而现在就连主治的太医都被感染上了，如若再不加以治理，情况只会更糟。
“太医们怎么说？”宋时锦接着问。
“太医那边已经商讨出五种药方，可效果都十分微弱，仅能暂且缓解病状，可没有实质性的用途，不过.....”刘御史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经梁太医发现，人与人间相距一丈时，就能避免相互传染。”
“梁太医？”宋时锦在脑海中搜寻这个人，不一会儿就对上了一人的身影，“朕记得他是景平六年入的太医院。”
宫里这么多人，她不可能全都记住，但梁太医她倒是有印象，因为其父同样也是太医院太医，梁太医算是继承了其父的衣钵。
听到宋时锦的话，刘御史没法接，他与太医院的太医没有共事过，此番也是第一次，对于梁太医如何，他还真没有了解过。
好在宋时锦也只是顺带着提了一下，毕竟这些都算是小事。
“被传染的太医们现下如何了？”
刘御史回道：“太医们自身都有经验，在发病前期就做好了治疗举措，虽然现在病症较轻，可精神却始终不振，也时常会出现心悸的情况。”刘御史摇头，他们的状态总归是不太好。
“关于救治之方也不是着急就能出来的，心不要乱了。”人呢，一着急，就会出错，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更是不能急，虽然时间不等人，可也没有那么多试错的机会。
“是，皇上。”刘御史应着。
除过这些，宋时锦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方成正怎么说？”方成正就是原越州知府，被关押后也不知有没有审问出什么来。
听到皇上提及方成正，刘御史正了正神色，这也是他方才想留下的原因之一，方成正近日的举动着实有些奇怪。
“微臣将方成正关押后即刻便对他进行了审问......”说及此，刘御史摇了摇头，“可始终得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他都说了些什么？”宋时锦追问。
刘御史又仔细想了想，仍没有什么值得细思的点，便说道：“他惟言自己失职，并未道其他。”
“可还有一件事极为怪异......”刘御史看着宋时锦，神色有些不解，可正等他要继续开口时，一阵敲门声将他打断。
“叩叩叩”三声响起，门外传来一道声音：“皇上。”
闻声，宋时锦的目光落到门框上，说了声“进”。
逆光凑近后，宋时锦才认出是小福子。
来越州时，郑让因为腿脚问题不便跟着，况且宫里的一干事宜也得他好好打理，便没有一同前来。
可他心里又放心不下她，故特地叫了自己徒弟随行伺候着。
小福子端着茶水糕点垂首轻轻地走了进来，放置到两人面前后，他又规矩地退了出去，目不斜视，并重新带上了房门。
伴着房门吱呀的关闭声，黎宴已经替宋时锦倒好了茶并放到她手边，方便她伸手能够拿到。
宋时锦端起润了润嗓子，抬眸看向刘御史问道：“有何怪异？”
刘御史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插曲打断思绪，听到宋时锦的问话，他依旧很流畅地回道：“刚抓住方成正时，他每时每刻都想寻死，被发现后即便被束缚住动弹不得，却依旧不消停，可近几日他忽地就安静下来了......”
他原本以为是方成正是认为自己自尽无望这才安静下来，可细细思来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所以这才找皇上商议一下。
这倒是有些怪异了。
宋时锦手指轻点桌面，思考片刻后转向黎宴，她向黎宴眨了眨眼，黎宴会意与她一同站起。
“走吧。”宋时锦抚平袖口看向刘御史，“去监牢。”具体情况还是看到人再说吧。
心里的猜想总得得到证实。
几人来到关押方成正的监牢，由于他并没有了寻死觅活的状态，刘御史便命人解开了他手脚上的束缚，宋时锦看向牢中之人，此刻，他正端正地靠在角落闭上眼睛，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