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夫·雷切尔的眼神中有深深的阴影。
一个人的天赋真的太重要了。
教导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透,一个愚钝的孩子就算是在她身上花费再多的精力,也达不到他的期望。
他怎么会有愚钝的孩子,他的孩子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跟普通人不一样,注定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即使他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孩子是一个平庸的资质,但是他绝对不会坦然面对,因为他是杰夫·雷切尔,从十几年前就能在m国华尔街金融圈子叱咤风云的人物,他已经站在高处太久了······
所以,就算在后面推着凯斯,他也会把凯斯推向成功。
他绝对不能接受以后的报纸杂志财经版提到自己,在各种名誉各种成就之后,总会用可惜,遗憾的口吻加上一句——“可惜雷切尔先生后继无人,她的女儿丝毫没有继承他的头脑和天赋!是一个连大学学业都没办法完成的人!”
雷切尔眼底阴霾更甚,冷冽地扯了扯嘴角,淡淡地扫了一眼凯斯,开口道:“你不要忘记今天的耻辱,记住这一切,剩下的就听我安排。”
像丧家犬一样逃离哈佛大学,趁夜离开波士顿的耻辱,凯斯忘不了。
她自己的实力不够,自然只能听父亲杰夫·雷切尔安排。
一家人到达纽约的住所,已经是凌晨3点。
杰夫·雷切尔毫无睡意,他独自在书房,打开从哈佛带回的手提箱。
箱子里是一些课题和论文,他从经管学院拿到的复印件。
如果卞轻洛在此一定会小小吃惊。
这一堆资料里,赫然是她带着同伴完成的课题论文,以及安妮的,包括她俩平时上交的一些小作业,乃至两人申请哈佛大学时的作品集。
一个普通人拿到这样的论文和课题看不出什么名堂,一个约翰·贝茨·克拉克奖获得者,绝对能算当代经管大牛,他能从论文和作业里看出的东西就太多了
不用见面,他能通过这些,去了解卞轻洛和安妮的实力。
两人的研究思路。
两人的风格。
一点一滴的都无处遁形。
安妮的论文很“灵”,符合杰夫·雷切尔侧面的了解。
这个女学生,是以高分申请到哈佛大学的入学资格,家中长辈也是哈佛经济学专业毕业的优秀校友,基础扎实又有天赋,天生就是该学经管的苗子。
这让杰夫·雷切尔有些嫉妒。
安妮的样子,正是凯斯应该成为的,有大师级的父亲启蒙,凯斯不应该是如今的水平。
难道是自己不如安妮的祖父吗?
不,肯定不是这样,是凯斯的资质年轻时能娶美貌妻子,能开办自己的证券投行公司,杰夫·雷切尔绝对是人生赢家,不是每个人都能养得起选美比赛出身的漂亮老婆,这得有一定的经济基础。
凯斯的出生也曾叫杰夫·雷切尔高兴。
凯斯没有完全继承母亲的美貌,但这并不重要,美貌是要依附男人才能维持,聪明的头脑可以仰仗一生。
然而随着凯斯渐渐长大,杰夫·雷切尔无法欺骗自己,凯斯既没有继承母亲的美貌,也没有继承他这个父亲聪明的头脑,凯斯就是个资质普通的孩子
杰夫·雷切尔有许多成功的操作案例作品,现在看起来,凯斯或许会成为他一生中最失败的“作品”不,这是杰夫·雷切尔绝对不允许的。
他把安妮的论文集放下,又去看卞轻洛的。
然后杰夫·雷切尔就皱眉。
这乱七八糟的一堆,完全没有脉络可寻。
安妮的作品中透漏出一个“灵”字,卞轻洛的作品只有一个“乱”
单独看起来,卞轻洛的作品比安妮更成熟,更商业化。
杰夫·雷切尔是什么人,他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在米高美酒店举办的课题设计比赛中,卞轻洛的儿童保险产品虽然拿了第一名,但这也无法遮掩她的混乱。
拿奖的作品,平时的作业,一直在变幻。
这是一个还没有找到自己设计风格,还在疯狂试探中的分析师好苗子。
以他的专业眼光来看,卞轻洛对行情和资本市场规律的把控精准到让人心惊。
她才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这样的天赋真的很难不让人嫉妒她的父母拥有这样一位天之骄子的孩子啊!
杰夫·雷切尔能透过作品了解安妮,但他不能完全了解卞轻洛。
因为连卞轻洛本人,都不能完全了解自己吧
杰夫·雷切尔翻着卞轻洛的作品集,越翻心情越烦躁!
这是每当他遇到十分棘手,完全无法下手的问题时才会出现的情绪。
杰夫·雷切尔狠狠地扯了扯颈下的白色的一字窄领结。
他神情严肃的对着一只站在身边的凯斯道:“凯斯,你看见了吗,这就是那个叫卞轻洛的留学生的水准,她会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以后甚至能成为我的对手。”
有蒙德在,凯斯也不敢再酗酒,一月的纽约,暖气融融的家里,她穿着长袖衣服遮住手腕的伤口。
此时站在一向严厉的父亲面前,十分紧张,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她额头上已经漫出了一圈米粒大的汗珠。
她不敢有丝毫的反驳,从小到大她需要做的只是听父亲的安排。
这次割腕自杀,是她在酒精作用下做出的冲动举动,酒醒过后,她再没有自杀的勇气。
甚至面对母亲和父亲眼里的失望,她有些无地自容。
现在站在严厉的父亲面前,更是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雷切尔夫人虽然也对女儿的自杀举动很失望,但是更多的是心疼。
她走上前抱了抱女儿,亲了亲她满是汗水的额头,“honey,不用紧张,我们是爱你的,你只是遇到了困难,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爸爸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他也很爱你,我们都很关心你······”
安抚着女儿,她又转过身对着一脸阴沉的丈夫责怪道:
“杰夫,你不应该为了这件事责怪我们的凯斯,她是无辜的,你应该跟我一样,去教训那些对你女儿做出伤害举动的人,而不是在这里用严肃刻板的教训训斥你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可怜的女儿。”
杰夫·雷切尔在妻子的劝说下收敛了一些脸上的情绪。
不过他一向是严厉的父亲角色,并不知道怎么去做一个温情的父亲。
雷切尔夫人见丈夫神色有些缓和,忙说了自己的计划。
“杰夫,今天在哈佛大学所受到的耻辱我一定要洗刷掉,而且我已经让人做了·······说不定在明天黎明来临之前,我们就能收到好消息了!”
凯斯就见她美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让人隐隐发寒的冷笑。
这诡异的笑容让凯斯全身都不自觉地抖了抖。
但她并没有再开口询问她妈妈具体的反击计划。
这是她唯一打倒卞轻洛和安妮的机会,她不想失去。
至于曾经的朋友安妮,在她抢走了诺曼那一刻,她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对妻子很了解的杰夫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妻子说的好消息是通过什么途径获得的。
作为一个有头有脸的公众人物,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选择这种解决麻烦的方式的。
刚要开口,看到凯斯还在,就道:“凯斯,你先回房间吧,我跟你妈妈有话说。”
看着凯斯离开,等书房只剩下夫妻两人时。
杰夫烟瘾有些上来了,他从抽屉里的雪茄盒里抽了一根montecristo雪茄,雷切尔夫人见状立马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给他点着。
一时间,书房里充满了雪茄的木香味和白色的烟雾,雷切尔夫人知道丈夫一般在精神紧张或者极度烦躁的时候才会抽这种味道醇厚的陈年雪茄。
这个时候,他也是最厌恶别人打扰他的。
所以雷切尔夫人只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没有说话。
·······这一等,就等到了那根雪茄燃烧殆尽,杰夫狠狠地把雪茄头碾碎在烟灰缸里。
站起身来,走到书房门口,只是留下了一句“让你的人机灵点,我不希望再接到关于你的任何不好的消息!”,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以为一切在掌握之中的雷切尔夫人睡了一个短暂的美容觉,再上午的九点十分,收到了律师的电话。
“什么?你说什么?那个华国碧池要告我?还是请的赫尔曼律师?”
雷切尔已经快五十了,早就不年轻了,即使是天生资质超过大多数的普通人,她也逃不过岁月这把道。
因为女儿的自杀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的她,这会儿十分憔悴,早没了昨天在哈佛大学时,浓妆艳抹时的气势,她烦躁地扯了扯乱糟糟的一头金发,对着电话就是一顿哄:
“你们的律师执照是摆设吗?一个赫尔曼就能把你们吓的行事无章,我每年给你们支付的律师费可不低?这点小事也处理不好?······最后说一次,在我补充够了足够的睡眠之前,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不利我的声誉的消息,understand?”
烦躁地挂了电话,雷切尔夫人看了看墙上时钟的,伸手又拿起了话筒,拨通了一串熟记于心的号码。
“嘟······嘟······嘟······嘟······”
电话一直响了好几声,那头才接通。
“有事?”一个粗哑中带着沧桑的男人声音传来。
雷切尔夫人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了?我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快了!”话音里不带一丝情绪。
“快了是什么时候,我需要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掉,我现在遇到麻烦了······”雷切尔夫人的话音越来越大,可见她并不是变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快了就是快了,如果要确定时间,按照规定加钱,20%。”男人的声音并没有因为雇主的催促有丝毫波动,直接说了行内的规矩。
雷切尔的呼吸越来越重,抓着话筒的手背上青筋毕现:“什么?20%?你们不能这样!我已经支付了五万美金,这是我们当初说好的,现在临时加价·····我不同意,我花了钱,你就要帮我解决麻烦。”
“不加钱,就等着。”
“啪!”
“嘟嘟·····嘟嘟·····”
那头直接挂了电话,这下雷切尔夫气得想杀人。
她不停地按着重播按键,那边一直没有人接,对面的人似乎是故意在跟雷切尔夫人这个雇主在进行着心理博弈,就看谁先忍不住先翻开底牌。
一直到第五次,对面的男人才慢慢悠悠地拿起了电话。
“20%·····可以,不过我要你们拍下来完整的视频······”
“没有不过,20%是提前的价钱,有其他需求,比如要拍下我们帮你处理麻烦的视频可不会这么廉价,直接一倍价钱,账号你有,直接转到账户,你要的菜,明天回给你送上门。”
“啪!”
依然没有给雷切尔夫人这个上帝一丝一毫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