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衣看着这熟悉一切，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多年前的景象就跟放电影似的，尽显眼前，挥之不去……
思绪将他定格在十多年前，究竟十几年，他也记不清了，反正春去秋来交替着，他不喜得数日子：
书中说，白云深处有人家。
而眼前是，白云深处有寺庙。
沿着栈道，顺着山路，爬上几个时辰，就可以看见它。
寺庙看上去很古朴，并无特别之处，但前来膜拜的人却络绎不绝，有来求平安的，有来拜官运的，还有来求姻缘的…好不热闹！
缕缕青烟舞动身姿，又轻又静地向上蔓延，弥漫在空气中，散发出浓浓的香火味，一尊尊泛着金光的佛像，庄严地矗立在寺庙的各个地方，等着人们前来朝拜。
正值农历六月，本应热得喘不过气的天气，今天却异常特别。
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突然就狂风大作，乌云黑沉沉地从四周压过来，各种各类的飞鸟遮天蔽日的聚陇过来，原本亮堂堂的天空，瞬间变成了黑漆漆的一大片。
群鸟在天上毫无方向感的乱飞，嘶叫……
紧接着一声惊雷震天动地，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把黑压压的天空照得透亮…
虽说是夏季的天如同娃娃的脸，说变就变，但这确实带着几分诡异。
这天是光打雷不下雨不说，燥热的空气也突然变得异常阴冷，仿佛一下子从炎夏穿越到了寒冬，有种大雪将至的错觉。
无论是院内的高僧，还是前来膜拜的俗人，脸上不由地都挂上了一丝不安。
“轰隆”
一声巨响，一个炸雷，一条火舞银蛇的闪电，带着一团黑影，从天而降！
黑影一落地便化作人形，但它并不是人，更像是一团黑烟聚成了人的模样，它伸出右手，托着一颗鸡蛋般大小，散发着绛紫色光的珠子。
它轻蔑地笑了两声，接着用它那粗壮而又怪异地声音说道：“仙山灵水，真是块宝地，正是修黑灵珠的好地方。”
它的声音闷闷的，不知道是从身体的哪个部位发出来的。
它把那颗冒着黑烟的“头”扭了一圈，对手里的黑灵珠说：“尽情享受吧，我的宝贝！我们已经沉默得太久了！”
顷刻间，不管是天上的乌云，还是地上的沙尘，都以那颗绛紫色的珠子为中心，刮起了“龙卷风”，它好像有无穷地吸力，要吞噬这里的一切，就连天上的飞鸟也围着它转圈圈。
佛像上的金光，一缕一缕地朝珠子游了过来，然后“砰砰砰”地全都碎成了石渣。
风沙迷了人们的眼睛，人们开始站不住脚，好像有无形的力量指引着他们一步一步地向珠子靠近。
先是慢慢地，抗拒地…
没多久，人们争着抢着靠近珠子，跟中了邪似的，他们开始自相残杀。
一时间打闹声，惨叫声，嘶吼声混成一片…
豆大的雨点来得正是时候，密密麻麻地洒向大地，打在人们身上，冲刷着他们的伤口，洗涤着身上身污秽，雨水混着血水一股一股地顺着山谷流躺…
空中的鸟儿不知是飞累了，还是因为雨水打湿了翅膀，都齐刷刷地往地上掉。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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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色的恶魔狂笑着。
他在发泄他用不完的能量，他在欣赏这伟大的杰作，他在享受血腥带来的快感…
当一切生命结束了喘息和心跳，除了雨点和狂风还在比赛谁的声音更大，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这恶魔收起手里的黑灵珠，放在胸膛，这珠子慢慢地融入了恶魔的身体，当最后一缕绛紫色的光消失的同时，恶魔身上的黑烟缓缓消散…
它长出了和人一模一样的手和脚，脑袋也越来越清晰，甚至还长出了眼睛和耳朵，不！是所有的人的特征，他都有！
难道是黑灵珠给了它生命？！
不管你看得多仔细，它现在的的确确就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少年。
看他那高挺的身姿，配合得恰到好处的五官，还有那浅浅的笑容，谁也不会把他和刚刚的恶魔联系起来。
风停了，雨也小了些…
“啊！还是做人的感觉好！”
他舒展舒展筋骨，一瘸一跛地走了两步。
突然，他停了下来，看了看自己的腿，好好的两条腿，偏偏有一条不听使唤。
“忙活了半天，还是差了点火候！”
“看来还得给你补补！”他摸着自己的胸膛，低着头说。
“哐当”
正在这时，后院传来一声响。
“得来全不费功夫嘛！”
他露出诡异地微笑，踩着尸体，踏过血水，一拐一拐朝后院走去。
后院，三个和尚。
两个站着，一个躺着。
躺着那个半死不活，似乎对一切了无兴趣。
站着的两个却有强烈的想要活下去的欲望，不知道是因为怕，还是因为冷，他们抱着手，弓着腰，瑟瑟发抖。
见这个恶魔变的男人走过来，两个和尚连连后退。
“怎么？我长得不好看吗？很吓人吗？”
“没有…不是…”俩和尚全身哆嗦，舌头跟打了结似的不会说话。
“那你们还躲什么躲！”变成人样的恶魔看上去并不可怕，反而还有点俊，但看看外面横七竖八的尸体，这并不是谁换个模样就能忘记的。
恶魔非常生气，“我都已经变成你们的样子了，你们还是不能接受我！”
他愤怒地伸出双手，卡住他俩的脖子，轻轻一用力，只听得“咔嚓”两声，两人的脖子就跟身体脱离了关系。
他们摊软地躺在地上，已经睡成了“永生”！
睡在地上的和尚一直扒着，一动也不动，要不是因为呼吸使他的身体一抽一搐，肯定会以为他是个死人！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安静地等着属于他的安排。
恶魔少年蹲下身子，抬起他的下巴。
只见这位和尚一脸肥肉，右眼鼓得像青蛙，而左眼嘛，插着一根树枝。
“奶奶的，做了一辈子的魔，老子还是第一次被人给吓到！”
“哈哈哈…原来人也可以这么丑的呀！”恶魔忍不住大笑起来。
血从和尚的左眼往外冒，顺着脸颊往下流，和尚只觉得脑袋痛得就要炸开了，要么干脆的了结他，解除痛苦，要么用魔法救他，哪儿那么哆嗦！
“要杀要剐随你便，别在那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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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
“哟，居然不怕我！这倒有点新鲜。”
这肉身凡胎的人类，已亲眼目暏了它的残忍，理所当然应该与其它人一样吓得屁滚尿流才对，为何眼前的和尚却如此淡定，这反而引起了他的好奇。
“若你不着急杀我，那就先帮我一把。”和尚看他没有反应，接着说道。
“帮你？！小小和尚，也配我帮！”
“那就公平交易。”
“交易？！听上去很有趣！那我陪你玩玩。”
“是不是有条腿没知觉？”虽然他一直扒着，但外面的一切他都尽收眼底。
是尽收右眼！
“你倒是观察得挺仔细嘛，不过这你帮不上忙，我自己可以解决！”
“当然，你自己当然可以解决，但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多个帮手吧？”
“帮手？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信不信只有试过才知道。”
“那么说，你是认为我需要你的帮助？”
“不不不！只是我想投靠你而已。”
“投靠我？”
“你就当自己养了条狗，随便使唤。那是我的荣幸。”
这恶魔少年想了想，这也不亏。
“讲了这么多，你就不考虑为我做点什么？”和尚用手指了指插着树枝的左眼，“这确实有点难受！”
恶魔伸出右手对着他的左眼，一股黑烟裏着树枝，树枝一点一点地移出了眼眶，眼睛上的伤也慢慢愈合。
伤口虽然痊愈，由于没有眼珠，左眼瞬间成了一个凹陷的坑，和他凸出的右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团黑烟比医生手里的手术刀管用多了，完全没有疼痛感，和尚虽然想象过会是什么感觉，但当真实的发生在他身上时，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他满腹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左眼，除了看不见，确实已经没问道了。
“怎么称呼！”和尚问道。
“嗯，这个不好说，除了怪物，恶魔，好像没听过别的。”
“那就想一个，比如我，我法号沾衣！”
“再说。”恶魔说道，“你为什么不怕我？”
“我说过不怕你吗？”
“似乎没有！”
“我只是不怕死而已。”
“…”
和尚冷笑一声，当看够了世人道貌岸然下的伪善，尝尽了人间的水性凉薄，在炎热的夏季体会凄凉刺骨的人心…
“比起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我更愿意死在你的手里！”沾衣说。
“…”恶魔少年一脸愕然。
“没什么！就是死习惯了！”
“那我就更不懂了…”恶魔莫名对和尚的一席话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他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沾衣若有所思地地摸了摸并不存在的左眼，露出讽刺的笑容。
“看样子，混得不如意？”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和尚口中的人情冷暖，他没有心，就算有，也是一颗为了生命而保证血液循环的机器，哪有什么感同身受。
他摸了摸胸口，这珠子果然是个好东西，跳动得如此规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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