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法官李正呈上所有令旗，林言先抽出第一面。
审视片刻后。
“许沧州听令。”
“末将在。”
许沧州上前两步，半跪在林言身前。
“令，你率所部人马前行带路，目标平靖关。立即出发。”
“诺。”
许沧州持令旗而去。
林言再取出第二面令旗，“秃隼听令。”
秃隼迟疑片刻，也半跪在了林言身前，“末将在。”
“令，你率所部人马尾随而行，保持与前军三里距离。前军行，则你部行；前军止，则你部止。除接应前军外，你部务必将沿途扫荡干净，若落失一人，教消息外泄，我定不轻饶你。”
“诺。”
“朱武听令。”
“末将在。”
“令，你率所部殿后，待我与中军主力出发半个时辰后出发，负责封锁后路，若落失一人，教旁人接近我部中军，我定要斩你。”
“诺。”
朱武爽快地接过了令旗。
“王雄听令。”
……
林言身为主将，自当坐镇中军，随主力部队一起行动，但山里路况复杂，虽然许沧州走过一次，又押着汤臣同行，但他仍不放心，将中军的事宜托付给赵志勇，又同沈云翔、刘允章当面告别后，率几名骑马的亲兵追了上去。
经过这些天的恢复，汤臣正常了许多，但一见着林言，膝盖就不由自主地软了，如一滩烂泥趴在地上，“小的汤臣，拜见大将军。”
林言瞟了他一眼问：“此行的路径，为何与上次不同？”
许沧州见不得汤臣在林言面前狗一般的模样，已经走开了，听闻此言后忙跑了过来，指着地上的汤臣骂道：“好你个狗东西，竟敢诳我？”
上次这段路程是夜里摸行的，所以他并不记得清楚，只隐隐有个大概，觉得沿途所见稍显陌生，此时方才明白过来。
“不急。”林言阻止了许沧州，“且听他如何解释。”
他不相信汤臣敢跟他耍花样。
果然，就见地上的汤臣如筛子一般浑身抖动，忙解释说：“小的冤枉啊……不不，不是小的冤，是小的糊涂，小的该死。小的不知道大将军上次走的哪条路，也没及时来询问，就擅自带了另一条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山里虽路径复杂，但方位却是固定的，林言知道汤臣说的是实话，招手道：“下次记得事先请示，不可擅做主张。你起来吧。”
“谢大将军不杀之恩，谢大将军不杀之恩……”
汤臣仍旧是不停地磕头，不敢起身。
这世上，最复杂、难以猜摸的便是人心。有像刘允章那般，丝毫不将生死放在心上的，也有像汤臣这样，经历过一次死亡威胁后，便再也经不起第二次的。
林言觉得恩威并用的好，适当再给他一点甜头，“你只管带好路，我会记得你的功劳。等入了随州，我会让你重入衙门，重新做官。”
“当真？”
汤臣从未想过还会有这等好事，欣喜地抬着头。
可当他的目光一触到林言冰冷的脸，瞬间又被巨大的恐惧笼罩，忙又埋在地上磕头，“小的不敢奢望……小的只求能给大将军带好路，让大将军满意，小的就死也知足了……”
林言没再理会他，径直走开。
………………
两夜一天后，林言和许沧州的前军已顺利抵达平靖关下。
午时前后，殿后的朱武部也汇合完毕。
林言趁着天黑前的时间，将众人召集在一起，商议具体方案。
“平靖关扼守住下山的隘口，除夺取关城，走关后主道外，另有两条小路可下山。一条在关下，沿汤水而下，绕至关后。但这条道也在关上守军的监视区域内，临水处有一个营寨，中有夹道直通关城。另一条路在关外十三里处，要走此路，需得从关前穿过，且此路崎岖难行，极耗时日。”林言简要说明情况，直接问道，“各位有什么看法，还请直言。”
许沧州率先起身，站到仿地图制成的简易沙图前道：“我再补充一点，汤水结冰不厚，一敲既破。守军自以为有水上铁索，任何人都只能沿河边行军，万料不到有人能从水中潜行。因而，我建议走汤水，潜游下去。”
“一千多人，能全从水里潜行？山里本就气温低，再让大家伙泡在水里，万一染了伤寒，再传染开，后果不堪设想。况且，人能走水里过，骡子和马怎么办，还有我们的车辆辎重，总不能全扔在这吧？”赵志勇反对道，“我赞成走关外，大不了绕点路，但损失要小得多。”
“不只是绕路的问题，我们曾查看过关外那条路，要从关前正面穿过，很难不暴露行踪，而一旦被关上守军发现，再想偷渡过关，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许沧州坚持他的意见。
赵志勇也坚持他的主张，“那我们就想些办法，尽量迷惑关上守军……比如，扮成山里的猎户？”
“猎户？赵副将见过成百上千结队而行的猎户么？”疤脸加入进来。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点子？”
“依我看，”疤脸道，“还是走汤水好。抓紧时间过关，这才是正题。”
“那兄弟们的身体怎么办？总不能拿着兄弟们的性命去冒险吧？”大胡子站起来支持赵志勇的观点。
疤脸不屑地回道：“连这点风寒都经不住，还算什么英雄好汉？还来参什么军？依我瞧啊，队伍里有些老弱病残，出工不出力，白耗粮食，也是时候该淘汰一下了。”
疤脸这话说得显然不合适，立即招来了众人的一致职责。
王雄和疤脸关系最好，骂得也最狠，“瞧你这张臭嘴，不会说话就说少点！没人会把你当成哑巴！”同时向众人解释道，“他只是口快，为兄弟们的前程着急，其实不是这个意思，大家多担待点。”
“口快就说慢点，下次再说这些伤兄弟感情的话，绝饶不了你！”
众人再批评疤脸几句，也就略过此事不提，继续回到偷渡平靖关的议题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