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问问我，具体找你帮什么忙？”
她觉得以前对蒋韶南真的是误判，他不需要她降低段位来迁就，她微微有点好笑自己之前的轻敌，这样的人，现在压着那么棘手的一间公司。
其实纵然是她，也不敢碰那样的麻烦。
她带着三分笑意，用和老徐他们在一起的态度，说道：“无非想知道我的营销细节，是不是？”
“你真的有这么敏锐？”他的神情变得特别愉悦，好像她无意间说到了他心上。
他说：“你倒说说，为什么这么肯定？”
她拿过桌上的杯子，掀开盖子，里面空了。
左看看，右看看，“咦，我的秘书呢？”
杯子下一秒就被接了过去，蒋韶南执杯子的手点着她：“我让你摆谱，今天一天都由着你。”
夏婷得意洋洋靠向椅背，更得意的语气说：“你会让着我的，以后你还会，我走到哪儿，你都只能让着我。”
他站着没动，看了她几秒，转身，对着外面时刻在准备着的小贾，摆了摆手。
小贾立刻小跑过来，推开门，一脸笑眯眯地：“蒋哥什么事？”
他把杯子递过去，转身坐下的瞬间，小贾那腻死人的笑容就对上夏婷了：“要喝什么？生病了温水好不好？”
夏婷点头，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去了。
蒋韶南掏出香烟来，对她随意抬手。
她示意他可以抽。
他拿出一根夹在唇间，点燃吸了一口。
“说吧。”
烟草的味道加上他的动作，变成极富吸引力的一帧画。
夏婷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她垂下目光，从旁边拿了一瓶矿泉水，抽出来一个纸杯放在旁边。
说道：“如果想知道商业模式，你现在人在这边，只要找到买房的人，花一点点钱就可以问到，这个不难。”
他拧开瓶子，给纸杯里倒了点儿水，夹着烟的手指在里面弹了弹。
说：“以租养房，不是新鲜的办法，但是这个时候用正好。”
这就是变相承认，他已经掌握这部分信息了。
夏婷白皙的手抬起来，右手肘撑着下巴，看着一侧说：“至于他们为什么会被我说服？他们最多能告诉你，为什么他们买。但是销售策略这些，每一个客人不同。”
她看向他。
不紧不慢地说：
“所以你找我，估计想找我给你培训员工吧。”
他露出佩服又仿佛理所当然的表情，点头，右手搭在纸杯上，弹着烟灰。
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又是那种，高深莫测的，好像他是全世界最难被取悦的男人。
夏婷莫名就又腻歪了，她不习惯迁就男人，何况这又不是她的男人。
夏婷说：“这么吃亏的事情，换做你，你会答应吗？”
他来了丝兴趣，抬手搭在桌上，夹着烟的手和另一只手靠在一起，放在脸侧。
“我刚刚是在想，你年纪这么小，怎么懂得这么多？”他看着她说。
神情充满了纯粹的兴趣。
夏婷换了个坐姿，左腿压上了右腿，木然地说：“我给你的一百多万，你拿着会觉得烧手。现在这样趁机还给我，你还可以换来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不是一举两得。我凭什么？”
她说完，真心觉得自己不怎么讲理。
果然，就见他低头笑了，这种笑特别成熟包容，又带着无比的从容。
“你明知道，那个一百多万烧手，你还给我？”
她很不讲理地说：“是你的麻烦，又不是我的。”
他执烟的手点了点她，下一秒，她的那张银行卡被放在桌上。
“这卡。”他指着，“这钱你自己留着，才来国内要花钱，毕竟账上开始就三万，能挣这么多也不用全花了。”
她的脸沉了下来。
他查过她的银行。
“不要不高兴，能告诉你，就是这个关系以后可以给你用。要不要？”
他的语气半真半假，是一种和男人说话时候的语气，像兄弟间谈判。
她的心跳了跳。
这个不争气的心跳。
门外多了一个靓丽的身影，远晴端着她的杯子进来，后面跟着表情郁闷的小贾。
远晴把杯子递到夏婷手里，弯着腰告状：“他怎么还不走？”
声音很大，很想帮夏婷报仇的声调。
夏婷拿起桌上那张卡，塞到远晴手里：
“远晴，给咱们去看房，蒋先生不要这150万，咱们自己花了去。”
长发温柔的远晴还没说话。
蒋韶南就抬手隔空按了按：“钱不忙花。”
他看着她提醒：“要置业也是去一线城市，你放着伦敦纽约北上广深的房子不买吗？”
夏婷一秒钟变得和颜悦色，可以扎刀的机会来的如此合乎时宜，她轻柔地笑着。
靠近他：“我以后会在那边盖的，不急买。”
他看着她，足有三十秒。
抬手，手指搭在唇边，真的是在强忍笑意。
而他也真的笑出了声。
夏婷温柔地看向远晴，远晴看着这样笑着的蒋韶南完全呆住了。
“怎么了？”她揉着远晴的手，望着她。
远晴收回目光，靠近她，小小声，小小声鬼祟地说：“他是不是来给你使美男计的？你小心点。”
夏婷：……
一名堪称神级的销售，是她可以把东西卖给自己想卖的任何人。
夏婷用一系列操作阐述了这件事。
蒋韶南的公司，最缺乏脚踏实地，在根本上可以完成自己本职工作的人，这是国企遗留下的风气，要根除这种风气，需要很长的时间，还有很多契机。
如今夏婷的出现，像夏日里的清风。
她做的每一件事，蒋韶南觉得正在符合自己要找的人。
上了车他就吩咐：“回去就安排，明天来接夏婷去总公司。”
小贾一下兴奋了，虽然他在夏婷那里吃过暗亏，可是回家过了两天也想明白了。
夏婷中间说的也都是对他好的话。
是真是假，也许就是后面逗他的那几句，不好说而已。
于是他现在有点太兴奋了，全身火热。
夏婷什么段位他非常清楚。
但还是略微不放心，小心地试探道：“蒋哥，你想夏婷去帮你教训人？”
蒋韶南的心情看上去不错，有一点笑意。
反问他：“你说说为什么？”
小贾绞尽脑汁想了想：“因为她年轻，她去教训那些人，那些人才会觉得脸上没光。”
Peter从副驾驶转头来补充：“她还有外貌，长得好的还努力。”
蒋韶南的视线留在窗外。
车拐上高速，通往机场的路牌一闪而过。
他想让那些不思进取的人看看，这一届的年轻人，都已经厉害成什么样了。
大会议室里，大家七嘴八舌的。
“你听说了吗？老板竟然把她请到咱们公司来了。”
“这有什么用，难道现场给咱们表演卖房吗？”
“你们去问了吗，她在那边到底有没有找房托？”
“不是都给你们说了，主要是那个以租养房选的时机好。”
“汪总，上次你老婆去，到底怎么样？有没有探到虚实？”
汪总脸色铁青，觉得好不容易过去的事情，现在竟然会被旧事重提。
如果夏婷来，敢说起她们认证的事情，那他直接就社会性死亡了。
“汪总。”B区域负责人又叫他。
汪总心里的火气都要冲上天了，这些人怎么没完没了。
正准备瞪过去。
B区域负责人给他示意门口。
他一看，几位分公司的负责人都来了。
他诧异地看向B区负责人：“我怎么觉得不对劲。”
B区负责人点头。
而后他们俩，在屋里又巡视了一圈。
面色就奇怪了起来。
这一屋子，都是集团公司有背景，派过来的。
蒋韶南这是摆明了要给他们难堪。
让一个18岁的小女孩来打他们集团公司的脸！
A区域经理心中的火焰一下冒了起来，他随着心中的火焰站了起来。
“都静一静。”
大家都收了说话声，看向他。
他用手在屋里指了一圈，“你们快看清楚，咱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远晴在机场紧紧拉着夏婷的手：“这个一百多万哪里能那么好挣，你别去了吧。”
小贾在旁边提着夏婷的旅行箱。
夏婷柔声安抚远晴：“要回学校了。你说好多陪爷爷奶奶几天，他们年纪大了，我最迟后天就回来。”
远晴的哥哥从玻璃门那边跑进来，神色很慌急。
“夏婷，夏婷，你不能去。”
夏婷和远晴都奇怪地看着他。
林宇轩看也不看一脸八卦的小贾，把夏婷拉到一边，他的妹妹好像扯线公仔一样，挽着夏婷一起被拽了过来。
他压低声音说：“我们公司有人认识中兴那边的人，他们都说蒋韶南把集团公司派过来的人特意安排在一起，就为了夏婷去给他们难堪。那些人，现在都等着给夏婷难堪呢。”
“夏婷……”远晴紧张地拉住她的手：“咱们不去了。”
夏婷摇头，低声说：“答应别人的事情，口头约定也是合约，公司是蒋韶南的，和我们没有关系，我只是外聘人员。你们不要担心。”
“怎么可以这样呢。”
小贾在远处焦急不安。机场人来人往，他的样子像在走失行人处。
夏婷用手偷偷点了点他的位置。
对远晴说：“你知道小贾，那天那么生气，回头就变了态度，那是他明白了我是真心在帮他。”
她抬手摸上远晴的头发。
慢声说：“我不说自己有多好，但是我十句里面总有几句是真的为他们好。十年二十年后，他们都会感激我曾经说过的话。这是我和蒋韶南的约定，我履行答应他的事情，至于别人能明白多少，哪怕依然讨厌我，那又有什么关系。”
停了一下她又说：“毕竟做事情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你觉得我没有吗？”